第四十章 棋盘，棋亭，下棋的人

荀姓年轻人带领着颍川荀家不敢再耽搁，昼夜兼程，出洛阳，入河内郡，这一天就行至了河内温县孝敬里。在此间有一名门，乃是楚汉相争之际殷王司马卬的后裔。此时的司马家的家主正是之前京兆尹司马防。听说自从董卓进了洛阳城之后，司马防就以老病为由，带着几个儿子闲居在家中，即使这次各路诸侯出兵讨董，将司马家的门槛都踢破了也没能请得司马防出来共襄义举。

甚至还派人把少年老成的大儿子司马朗也从皇上身边召唤了回来。一家人就这样关起门来，读书耕田生娃。说起来这位司马防大人给儿子们起名字也颇为随意，这大儿子取了伯达，二儿子就跟着叫仲达，三儿子就自然是叔达。甚至有人调侃这位老大人是数着数给儿子们起名字。

如今这位国家大事都丝毫不关心的司马老大人，居然带着一家老少在大路上等候着荀家一行人。荀家的年轻人除了有些感动，也确实有些困惑。

这位司马老大人将荀家的族人安排在庄中客房住下，却领着荀家年轻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却不是要和荀家年轻人谈些什么，只是单纯的带路，领着荀家年轻人来见另一个人，这个人不喜欢喧闹，司马防就将他安排在这幽静小丘的一间幽静房舍内。

“荀家文若，温润如玉，闻名不如见面。”荀家年轻人顺着小路走了不多时，就看到一个棋亭，棋亭里站着一个高个子少年，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

这荀家的年轻人，名彧，字文若。虽然年轻，不过辈分还是很大的，是那位在长安干出惊天动地事的荀攸的叔父。

“在下武威人贾诩，是荀公达的朋友。”棋亭中的人，正是前些时日自长安城出关，代表董卓，也代表皇帝来犒劳牛辅段煨董越三镇中郎将的贾诩，这些日贾诩在牛辅处盘桓数日，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都已经被他安排在了棋局之上。而如今他身边这个年轻人，宛然便是年轻版的司马防，却正是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

“贾诩?人称影子谋士，相传是董卓帐下第一谋主。”荀彧没有进棋亭，只是停在亭子之外，和贾诩对话。

“是，我看错了人，也低估了天下人心。为天下苍生带来了莫大灾难，这是我的罪过。”贾诩也不掩饰自己的内疚和自责，不过从话语中也没听出太多的抱歉，果然，贾诩话风一转，“不过，谁又能不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所诱惑哪？你想救这大汉天下，却不知道这大汉天下已经到了尽头。人力终有限。”

“君子做事从不问难不难，只问该不该。如今就连这数百年的皇城洛阳都荒凉不堪。吾辈岂能坐视不理。”荀彧向棋亭走去，坐在一旁，打量这司马防的儿子。“听说令尊司马防大人无意天下事，只求富贵郎。”

司马朗询问的看向贾诩，贾诩点点头。

司马郎这才说“文若兄，又何尝不是要带着族人迁移到冀州，来躲避这豫州即将开启的乱战。说到底也还是自家事。”

荀彧笑了笑，喝了口茶，“不错，很不错。公达没有托付错人。”

贾诩将棋盘放在石桌上，将白棋推给荀彧，“文若执白，诩守黑。”

两人在棋亭中对弈，黑白子落，棋局已至终局，荀彧胜券在握，贾诩已经难以收拾残局。

贾诩看着这棋局，“如此说来，文若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棋局中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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