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聚--兴庆宫 澄明殿

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宗正寺和大理寺联合查案，大理寺卿唐觉也没有办法再装聋作哑，连忙趋前数步，与郑暮遥跪在了一起。

唐觉久在大理寺，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其中牵涉达官显贵的自然也少不了，他心中的忐忑并非源自这个案子涉及皇帝的弟弟，而是根据多年的政治经验，他隐隐能察觉到，这个命案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可能也并非死一个淳王这么简单，在没有摸清底细，并且也不明白皇帝的态度时，他不愿贸然牵涉进这个案件中。

但唐觉毕竟和郑暮遥不同，郑暮遥是出了名的打太极的高手，而唐觉则是朝中老臣里性子比较耿直的，跪下后，也不等皇帝发话，主动问道：

唐觉：臣请旨，这案子要查到什么程度。

宣平帝：你是大理寺卿，如何查案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倒来问朕？

唐觉：此事涉及淳王殿下，理应由宗正寺负责，臣愿尽一切力量辅助郑大人。

郑暮遥：哎，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暮遥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郑暮遥：我们宗正寺的确是负责皇族事务没错，可这是命案啊，是谋杀，这种事情，你让我们宗正寺去查，这，这不是我们的长项啊。当然，承蒙陛下信任，许我以重任，我自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只是，倘若因为我们办案手段不够，而延误了破案，这个责任，我们宗正府可担不起，敢问唐大人，您担得起吗？

唐觉还没有说话，宣平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宣平帝：好了，这件事，由大理寺负责，宗正寺配合，就这么定了，不要再争了。

唐觉沉默了片刻，

唐觉：臣领旨。

宣平帝许是有些累了，气息之间略带了些喘息，他挥挥手，让两位大臣退下，

郑暮遥刚准备起身，却瞥见身旁跪着的唐觉一动没动，于是他也没有动，打算再听听唐觉还有什么话说。

唐觉：臣请旨，陛下是要臣交出凶手吗？

宣平帝：当然，奉安是朕的手足，朕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朕要凶手。

唐觉：是，臣领旨。

两位大人从澄明殿里退出来，沿着长长的宫道向外走去。道路两旁的宫灯在微风中闪烁着温暖的光，宫道两边的宫灯，再加上高处悬挂的灯笼，把整个宫苑之内映照得灯火通明。

出门的时候，那个小太监笑嘻嘻地对唐、郑二人说，

太监：二位大人，今晚夜色不错，大人们刚用完膳食，正好边赏月边散步消食，奴才还有别的差事，就不送二位大人了，二位大人走好。

唐、郑二人当然并不需要这么个小太监相送，于是各自走开。

两位大人沉默地沿宫道向宫外走去，只有笃笃的脚步声在青石砖道上回响。难怪出来的时候没有再安排小太监相送，宣平帝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这两只老狐狸无论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大理寺主办，宗正寺辅办的旨意了。

快到宫门口，郑暮遥先停下了脚步：

郑暮遥：唐大人，今天这事，是在不是我要推诿，你是知道我们宗正寺的那几个人的，叫他们修个族谱啊，管个玉碟啊还马马虎虎，要是打人名官司，你看他们是那块材料嘛。一个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淳王爷这事可是谋杀，我听说府里家丁，兵将死了不少哪，这是穷凶极恶之人所为啊，凶手绝非一般歹徒，此事可能还有别的内幕，我们哪有这本事，能和这样的凶手抗衡啊。

唐觉也停下脚步，静静地听郑暮遥说了这一番说辞，此时，他才插话道：

唐觉：其他倒是其次，郑大人最后才说到重点，此事可能还有别的内幕，您是怕，不知得罪了谁吧。

郑暮遥尴尬地笑了笑：

郑暮遥：唐兄啊，你我相识已久，我也不怕和你说句实在话，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三品大员，我这个宗正寺卿，不过就是平时替皇帝给亲戚们捎个东西，传个话的，完全是个虚职，宗室和外戚，我谁也得罪不起啊。

唐觉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郑暮遥话里的意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唐觉：郑大人，这案子还没开始查呢，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会和宗室、外戚有关系呀？您是有先知先觉之能，还是有什么线索啊？

郑暮遥嘿嘿笑了：

郑暮遥：唐兄啊，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线索啊，我是出了名的大闲人一个，就算有线索，也是往你们大理寺去的，到不了我这里啊。

唐觉也笑了：

唐觉：无论如何，现在圣上下旨了，让我们交出凶手，郑大人务必要全力支持我，找不到凶手，咱们谁都没办法在皇上那里交差啊。

郑暮遥：那是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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