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树下,倩影静立,几只白蝶盘飞身旁,又是昨日那摄人心魄的背影。只是今日她身旁还站了一个姑娘。他还未靠近,那姑娘便回过了身,脸上掩不住的兴奋欣喜。杨邙一眼瞧过去只觉她眼熟,再细细看来,那姑娘眉眼竟与自己说不出的相像。
若自己有妹妹的话,定然是这姑娘的长相了。杨邙心中想着,人已走到了栀子身后。
身后阴影笼罩过来,挡住了栀子身后的薄光。她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刚要笑起来,却又想起了他昨日的轻薄之举,不禁往云冽身后躲了躲。
修竹凑到云冽耳边,小声说道:“他来提亲的!”
“提亲?”云冽兴奋得差点蹦起来,她爹来提亲了,她爹要娶亲了。
云冽这一咋呼,生把杨邙惊了一跳,心中正觉奇怪,云冽便凑了过来,站得极近,像是已认识了许久的故人。
“你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云冽在他身旁训道。杨邙糊里糊涂地应下了,云冽像是开心得不得了,蹦蹦跳跳着拉走了修竹,还一面走一面叨念着:“我爹来提亲了…”
她爹?杨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刚那小仆叫他墨主子,昨日师父又说了什么投胎转世。这群人,是真没把他当外人,什么话都当着他的面说。
栀子怯怯的,正往玉兰树后躲着,杨邙笑了笑,随手折了支花,递到了她面前。
“别怕!我不是坏人!”杨邙声音轻柔,可因为急切,身体却不断逼近,将栀子吓得更甚。他走到右边,栀子便躲到左边,追去左边,栀子又跑去了右边。如此重复了两次,杨邙终于站定不再紧逼她了。
栀子双手扶在树上,静静地望了他许久。直到看到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没了,她才开了口:“墨栖寒。”
“什么?”栀子声音太小,杨邙没有听清楚。
“墨——栖——寒。”栀子又说了一遍,她自小便喜欢去院里墓碑那里玩,后来长大了些,知道那下面埋着人,一个叫墨栖寒,一个叫栀子。自她昨日见到杨邙,便觉得墨栖寒定是长成他这样子的。
栀子终于从树后走了出来,拉着杨邙的衣袖去了墓碑前。她指着墓碑对他解释道:“下面有两个小房子,一个住着墨栖寒,一个住着从前的栀子。”
杨邙看着墓碑上的字,一瞬间便明白了。那声“墨主子”叫的是墓中这人。夫妻合葬,自己与栀子便是这两人的转世。难怪他一见栀子便疯魔了,难怪白衣师父非亲非故却来教他武艺!此刻他都明白了。
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这些人的年纪似乎不大对,再加上白衣师父能入他的梦…杨邙回身看了看躲在墙角的修竹与云冽,自己怕是扎进了精怪堆了。
杨邙回过神来,栀子正看着他笑,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需办。
“栀子。”杨邙缓缓开口,“你愿不愿嫁我?愿不愿像他们两人一样,日日与我住在一起?”杨邙说着,看了墓碑一眼。
栀子也随他望去,栀子与墨栖寒住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自她记事以来,他们就是住在一起的。栀子在心中努力思考着。她自己便是栀子,眼前人就是她心中的墨栖寒,她与他住在一起,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栀子眼中迷茫渐渐消了下去,而后点了点头。杨邙脸上立刻堆满了笑,一把拉起栀子的手便要去找师父。他哪里知道,巳御早已隐了身形,站在窗边看着呢!他手指轻点着窗楞,脸上盈盈笑着,但愿这一世二人能无灾无难。
杨邙回了京,他向父母禀明了心意,可栀子的家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他心知肚明那一宅子皆非常人,思来想去,只得说他看中了农家之女。可凭他这显赫家世,父母怎会同意?
杨邙再无他法,只好夜夜宿在花街柳巷。白日里,又专挑热闹人多的地方抱着青楼姑娘。短短半月,便再无世家女子敢嫁他。父母被逼无奈,只好应下了这门婚事。
差媒人,下聘礼,迎新妇。杨邙父母直到见到栀子,才知她是痴傻的。大婚当日便想要反悔,可杨邙母亲刚要从座上起身,肩膀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
周围宾客满座,红绸挂了满屋,她却起了周身冷汗。耳边忽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极柔和,可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若敢薄待栀子,我便屠你满门!”
这是巳御第一次说这样狠的话,可为了栀子,他是做得到的。
杨邙母亲的脸色霎时间白了起来,只是众人目光都集在栀子身上,无人注意到她。
洞房里,窸窣的说话声传来,云冽拉着栀子蹲在一口大箱子前,指着箱中东西对她叮嘱道:“这把剑是纯阳用过的,沾染了仙气,是送给杨邙父亲的。这块上古玉石是送给杨邙母亲的。还有这些,我把从皇陵偷来的玉玺分成了三份,雕了三个玉佩,你分给他那三个婶婶…”
栀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云冽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盒珍珠,颜色各异,又个个圆润。
“栀子,我把我的法力封进了珍珠里,这里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就送一颗珍珠给他。白色这颗是把人变哑的,粉色这颗是把人变聋的,紫色这颗是生疮的,黑色这颗是立时毙命的…”云冽滔滔不绝,根本不管栀子有没有记住。
脚步声传来,云冽看了一眼房门,忽然拉住了栀子的手,眼中泪水浸染,叫了她一声“小娘”。满屋的红光扑到云冽脸上,她竟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栀子。那个她讨厌了许久,心机深沉的假妹妹。
房门被推开了。杨邙还想来掀盖头的,可不成想栀子早已自己掀开了,还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嫁妆。门外婆子们不怀好意地嘲笑着,被杨邙一眼瞪得没了声音。
红烛摇曳,两人的影子随烛火晃动。杨邙扶起地上的栀子,他本想笑的,可嘴角扯动,竟连泪一起带了出来。许是墨栖寒想要哭吧?杨邙心中想着,手不自觉捂在了心口上,那里疼得厉害。
月光洒在窗前,栀子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在寂静无人的院子里,幽幽地回荡。杨邙伏在她身上,极力隐忍着。
“看着我!”
“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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