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

清晨，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栀子如往常般去咖啡店工作，脸上的淤青未消，只好戴上了口罩。

玻璃门响动，夹带了些细雪进来。栀子拿上菜单，想等来人坐定，过去为客人点单。可抬起头却觉这张脸有些眼熟。是昨天的那个男孩，好像叫…程洋。

他犹豫了下，直朝着栀子走了过来。

“你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在…”

“记得。程洋。”

男孩一笑，似乎有些开心，而后又赶忙换上了一副认真又害羞的神色。

“我…我是附近那所大学的学生，今年大四。我家是山东的，我…身高182，体重…”男孩还想笨拙地说下去，却见到栀子正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想加你微信…可以吗？”

栀子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是啊，自己也不过二十二岁，年华正好，怎么就活得像个枯骨老人了？

栀子低下头，犹豫着，面前男孩耐心地等着。片刻，她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二维码。男孩极力隐着欣喜，扮作成熟淡定，扫过之后，与栀子告别，走出了咖啡店。

栀子的昵称只是一个句号，没有简介，也没有朋友圈，好友也只有店长和另一个店员而已。之前的微信上朋友还多些，只是到这里后便不再用了，她与之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尤其是月鸣。

许是男孩特意留意了咖啡店关门的时间，栀子一下班，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下班了吗？”

栀子看着屏幕许久，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回了一个“嗯”。

“你们店什么比较好喝啊？”男孩努力找着话题。

“卡布奇诺。比较甜，年轻人比较喜欢。”

男孩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你也是年轻人啊！对了，你多大年纪？”

“二十二。”

“和我同岁。你…有男朋友吗？”

栀子盯着屏幕，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她想起程洋阳光般的脸，竟有种自卑袭来。“我之前掉过一个孩子。”发完这句，栀子便熄掉了手机屏幕。程洋也的确没再回复。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来了咖啡店。

程洋低着头，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栀子刚要转身走开，却听到他小声问了一句：“你现在有男朋友吗？”话语里，他刻意强调了“现在”两个字。

栀子摇摇头。直到程洋走，两人都没再说过话。可程洋刚踏出店门，栀子的手机却响了，是他发来的消息。

“那我要开始追你了！！”

栀子看着手机，恍惚了很久。

程洋的追求，与他这个人一样，温暖而腼腆，笨拙又热烈。每天下班的时间，他都在咖啡馆的拐角处等栀子，然后默默地送她回家，看着她回到出租屋，自己再返回学校宿舍。

最初栀子总是冷冷的，被一个男孩这样认真地追求，她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她身上沾满罪孽，一旦靠近程洋，便会弄脏了他的美好纯净。直到后来，程洋与她聊起了自己的学校，邀她去大学校园，栀子竟有些心动了。她是向往大学的，以她的成绩，足够考上不错的学校。

栀子同意了他的邀请，在一天休假时，去了他的学校。程洋翘了整天的课，带栀子在每一间教室穿梭，蹭听老师的课。这一切在栀子眼里都是那么新鲜，以至于她眼里竟渐渐有了光芒。

程洋带她从教学楼旁边穿过，他们要去图书馆。两人一路讨论着自己喜欢的书籍和作者，栀子的话多了不少。

“悬疑类里面，我比较喜欢东野圭吾。”栀子答得认真，像在回答问题的学生。倒是程洋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阿加莎克里斯汀呢？”程洋双手随步子自然甩动。

栀子摇摇头：“我不太喜欢西方文学。”

“哦…”

两人沉默下来，可走着走着，栀子的手却忽然一暖，是程洋握住了她的手。栀子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程洋紧紧圈着她的手，栀子挣不脱，也就任他牵着了。两人之间再无话，程洋只是笑着，时不时低头看看栀子。

篮球场传来男孩们的嬉笑声，栀子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句“程洋”，随后便是贱兮兮起哄的声音。程洋依旧拉着栀子不松手，不好意思地朝篮球场喊着：“打你们的球！”

“程洋，我们等了四年，你终于脱单了！”

“请我们吃饭，我们要吃蒸羊羔，蒸熊掌…”

“蒸你妹！”程洋大声喊回去，竟将一旁的栀子逗笑了，这还是栀子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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