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

傍晚，青蛰正带着小妖清理矮崖下那只狼的尸体，正巧看到栀子双手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打远路过。她自来了这，神色便常常阴郁冷淡，今日眉眼倒是舒展，似是已将昨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栀子手里的小鸡像个黄色的小毛团，细软的绒毛触碰到手心，将人的心都暖化了。它的眼皮忽垂忽抬，像是困了，栀子用手指小心地拨弄它的嘴尖，视线根本无法从它身上移开。直到身后的不瑕叫了一声大小姐，栀子才猛然发现云冽已站在了她面前。

“姐姐。”栀子打了声招呼就想走。

“站住！我准你走了吗？”云冽眼睛瞥着栀子，“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云冽说着，走到栀子身边，栀子也不回嘴，只静静听着。

“带了只鸡？平日不都是抓回来些小鱼小虾回来养吗？”云冽抢过栀子手掌上的小鸡，攥在手里，“那么喜欢小东西，等你嫁给炎山生自己生一个小畜生多好。”

云冽脸上都是得意，栀子却依旧面不改色，语气轻柔：“姐姐喜欢这只小鸡，送给姐姐就是了。”倒是不瑕在旁看得着急，这二小姐也太好脾气了，被人这样说也不回嘴。不过她这想法没一会儿便消下去了。

栀子回到房间站定，语气依旧淡然，吩咐了一句：“不瑕，你出去。”

不瑕刚关上门，便听到房里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铜镜、茶具都被栀子摔到了地上。原来这人前温顺的二小姐发起脾气来也这样可怕。

栀子站在房内，神色阴寒。若不是云冽她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更不需要嫁给炎山生，她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若不是畏惧着墨栖寒，她非要杀了云冽解气。

不瑕没走出多远，便撞上了墨栖寒差来叫她的小妖。每隔几日，墨栖寒便要不瑕过去回话，将栀子的事告诉他，表面是关心她，怕她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实则是利用不瑕的眼睛盯着她。

不瑕去了，只说二小姐近来还是喜欢在山里玩，唯独今日去了集市，随后便戛然而止，似有话要说，却又有所顾虑。

墨栖寒自然看懂了不瑕的神色，吩咐道：“有什么事直说便可。”

这正中不瑕的心思，她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墨栖寒听，什么“生个小畜生”这种话，自然是一字不差地照着原话说的。

入夜，栀子早早地卸下钗环，地上一片狼藉，她干脆趴到床上去生闷气，指甲一下一下刮着被子上的暗纹，忽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歇下了吗？”

是墨栖寒！

栀子从床上爬起。他怎么忽然来了？是知道今天的事了？自己可是一句都没回嘴，够好脾气了，这父女俩还没完没了了！

房内没有声音，墨栖寒便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乱糟糟，地上满是碎瓷片。栀子听到门响，不情愿地从床上站起来，可却仍站在床边的纱帘后，看着墨栖寒一步步走到帘前。

“你来干什么？”

墨栖寒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打开手掌，掌心里是栀子今日从集市上买来的那只小鸡，正啾啾地叫个不停。

栀子一走，云冽便随手把那只小鸡扔了，墨栖寒知道这事后，特意差人寻回来的，只不过找回来的时候，这小东西已经死了，还是他用法力救回来的。

栀子仿佛被什么噎住了，她本以为墨栖寒是来帮着云冽欺负她的，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来还这只小鸡的。

她是喜欢这毛茸茸的小团子，可这只是她打发时间的小东西而已，并不是非这只不可。墨栖寒完全可以随意变出一只，或再从集市买一只，可他竟把原本的那只找回来了。栀子心中萌动，有一刻竟觉得他温柔。

“怎不接过去？”墨栖寒的声音将栀子从思绪中拉回，在安静的房间里那样清晰。

栀子有些为难，昨夜做了那样的梦，她怎么敢面对他？她将手伸到帘外，小心地避开他的手。可墨栖寒收回手时，指尖微屈，正从栀子的手上划过。栀子脑海里瞬间涌起他口含鲜血，慢慢靠近的画面，脸刷地红了起来。

薄纱掩映着栀子脸上的潮红，烛火晦暗，帘后传来栀子的声音：“还有别的事吗？”

墨栖寒大步上前，挥手拨开了挡在两人中间的薄纱。栀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朝着脸上吹了一口气，随后便意识模糊，只能看到眼前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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