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安顿家人

一听李堂这么说，李又仙就知道李堂已经知道了自己怎么能救他出来的。原本已经觉得无所谓了，但是抬头看见从不落泪的爹这会已经泪流满面，李又仙原本硬了的心又软了下来。

“爹，没事的。不过是不能再走仕途了。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能有这么个办法很好了，只要爹还在家就在。除了送上去的银子，孩儿这还有五十两。这钱你和我娘拿着，等你能下床了，你俩就换个地方生活，开个小店什么的，趁着娘还年轻你俩还能有个孩子，儿子以后不能侍奉您左右了，背着竹公子的花名，给李家蒙羞，再也不是李又仙了。”哽咽的说着眼里蓄的泪碎此刻早已决堤。李堂看着儿子这样，一边恨自己无能堂堂七尺男儿不仅护不住自己妻儿还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卖身救自己。明明也曾征战砂场，做了爷家校尉带着军功反乡，却因为一个知府小妾的弟弟被迫顶罪。这天下如此不公，身为人父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做了小倌，有谁能受得了呢？

李堂只觉得心口发堵，一阵冰凉，周身发抖。一口腥甜直冲咽喉，明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了口血出来，人就昏了。

郎中来看过，说是因为药起了作用。又被气了这下反而把积着的血吐了出去，算是缓了不少。送郎中出来的时候，郎中和李又仙说，这一次折腾李堂的身子虽是缓了些但是到底上了元气，若是接下来精神能好一些，好好养着估计还能多活一年半载，若是将养的不好怕是连一年也撑不到。送了郎中，返回李堂身边。

李又仙下了决断，留在临川必然有人对父母日日指点，自己卖身进清俊馆的事原本就于礼不合，虽然大乾好南风。豪门富户，高管权贵有个把相好的小倌不算什么，可是真说谁家男子自卖自身去做小倌的还真的没有，有被倒卖进去的，有官卖的。说出去，爹娘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哪怕只剩一年半载，也想让他舒服的过。没准因为心情好了，还能多活几年。

看着床上幽幽苏醒的李堂和床边抹眼泪的王氏，李又仙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王氏说道

“娘。你和我爹去舅舅那吧。”

王氏家里还有个哥哥，王氏爹妈早逝一直都是兄嫂照顾长大，婚事也是哥哥嫂嫂操持的，人是顶好的人、老实本分，一家三口住在乡下，种田为生。李堂身子好的时候，常会接济大舅子一家，托人送些银子之类的。不过因为实在太远了，来往一次不便。除了大事上很少见面。也正是因为远，又是老实人李又仙才觉得让爹娘去那是个好处，哪怕日后爹真的没了，孀居的王氏还有兄嫂一家依靠。

“我这还有五十两银子，我一会差人去送个信。给舅舅说一声，然后这家里想拿的就带着，不想拿的就算了。雇个车，和我爹去舅舅那。乡下虽然比不得城里热闹，但是清净也舒服适合我爹养病。有舅舅舅妈帮衬着，您也省心。”

李又仙看着王氏，王氏忽然明白，儿子是怕他走了，李堂又病着万一李二来了自己的丑事必然会被抖搂出来。到时候别说别的，直接就能把李堂当时气死，李二原本就是个流氓无赖，这些年虽然没纠缠过自己但是若李堂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说不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自己的脸、李堂的脸都得丢的干干净净。名声，有时候可比命都重要。 王氏含泪对着李又仙点了点头。见李堂这会已经清醒过来，看着娘俩。凑过去准备扶李堂坐起来，娘俩扶着李堂半坐起来明明没做什么却好像出去干了什么大活一样，气喘吁吁，周身是汗。

“爹，郎中说了。您刚一吐，是排了淤血出来。两三个时辰以后就会好多了。明天您和我娘去舅舅那，好好养着。”

话说道这，李堂虽然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安排的意思，也没什么别的话出来。说到底都苦了儿子，明明还能有个好好前程的。虽说没人给李堂说他的病情，但是人真的到了哪个时候，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虽然猜不出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但是起码知道自己看不到太远了。

犹豫了再三，李堂还是慢慢的握住了李又仙的手。

“爹对不起你，你永远都是我李家的儿子。不管怎么样，李又仙就是李堂唯一的儿子！”

听着李堂这话，李又仙心里百感交集。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第二日，李又仙雇了车送父母去舅舅那。

坐在空无一人的屋里，李又仙看着这家里的种种。原本以为自己有一天能等到皇王开选，考个爷家状元就算一时放不了实缺总是让爹娘在外人面前风光一场，自己也能有个前程，为官为民。

现如今，竹公子。以色侍人的小倌，哪有什么前程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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