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莲儿……”我伸手在空气里乱抓。
“主子!”小蝶一把扶住烂泥似的我,“主子,您醉了!我是小蝶……”
“哦……小蝶呀,认错了,对不住……”我像个酒疯子似的在御花园里撒泼打滚,幸好这个时候这里没什么人。“你说……你说本宫,要什么没有,可偏偏他这一个,这么的……不识好歹!”
我酒量差得很,说是要借酒浇愁,让小蝶给我拿了西域新贡的葡萄酒,可没喝两杯就面颊翻红醉醺醺了。我花了人生最单纯快乐的六年去爱一个叶宁,却换来最终疏远尴尬的后臣关系。为什么他不愿意勇敢一点点呢?皇帝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又或者,叶宁从来就没喜欢过我,那些搪塞、敷衍,只不过是看在我将军府嫡女这名号的份儿上罢了。
将军府的家教很好,我心里虽乱成一团,在最气愤的时刻却居然连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
“小蝶,你扶本宫起来吧,本宫要休息了,眼睛疼,腰也疼……”我把发酸的胳膊抬起来,刻意为叶宁穿的宽袍广袖一点也不舒服。
后来的记忆就断片儿了,我只记得好像有人抱着我,又好像是背着我,我随着那个人的步伐一颠一颠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常与父亲玩的举高高游戏一般让人安心。
我闭着眼睛戳了戳那个人的脸,手指所及是冰凉但光滑的触感。“小蝶……没看出来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生得如此大的力气……好厉害。”我很浮夸地竖了个大拇指。
“别动,抱牢。”
“小蝶!你居然……趁我喝醉酒凶我……我要罚你俸禄!……然后,全部给小泉子!”我醉得神志不清,一时“本宫”“我”胡乱切换。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我的手却很听话地环上了那个人的脖子。
“小蝶……你今天怎么还香香的……”我把那个人搂得紧紧,然后就渐渐睡到不省人事。
虽然那天我心情糟透了,但是有人可以抱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也很难得地,睡得很踏实。
第二日我晨起得很晚,因为宿醉的缘故,醒来时头还钝钝地疼。小蝶像是一宿没合眼,我刚醒就看到她站在我床边,顶着黑眼圈瞧着我。
“你个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本宫喝个酒你就操心成这样,那本宫要是身体抱恙你是不是还得哭上个三天三夜?”我调侃她,小蝶嗔怪我出言不吉利,就差过来捂我的嘴。
“主子,您能记清昨儿个的事吗?”小蝶一边吩咐下人去给我烧水拿早膳,一边问我。
我摇头。小蝶把床帏用金丝绳子束好,系了个别致的结,“倒也不是奴婢不想睡,是不敢睡。昨夜……皇上在咱们宫里歇着。”
此言一出,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衣领,衣裳好端端地穿在身上。
小蝶赶紧解释,“皇上昨夜歇在偏殿,今儿天刚亮就起驾离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可这小蝶偏生是个吓不死人不罢休的性子,她把下人端上来的醒酒汤捧到我手里,无端地又补上一句:“是皇上……抱着您回宫的。”彼时我刚气定神闲把一勺汤水送到嘴里。
——噗!
我突然想起来,那日抱着我那人一句“别动,抱牢”,明明是清冽的男子音。
几日后——
“小蝶,你说...皇帝四五日没来咱宫里了,他是不是恼我了?”我把温度吹得刚适宜的花茶送到嘴边,干枯的花瓣浸在水里,颜色甚是好看。
“皇上这几日或许是有政务要忙,堂堂天子,怎可整日在后宫流连?”
嗯...有理。“主子,您从前可没理会过皇上何时来瞧您。”小蝶在我身边嗫嚅。
是吗?没有吧。我没搭话,径自揉了揉烧红的脸颊。“小蝶,茶水太烫了,给本宫拿下去晾凉吧。”
那日下午竟无端闲得慌,我便换了轻便衣裳,支开下人霸占了我宫里的小厨房。我额娘是江浙那一带生的,自幼就教我做不少南方点心。我那夜变着法儿地调戏九五之尊,皇帝非但没罚我还歇在我那里,相必忍怒也忍得很辛苦,这不,几日都没来瞧我了!不做些什么赔赔罪,真担心他哪日无端把我给休了。
要是我因为调戏皇帝被休了,且不说世人如何笑话,额娘就先要打得我几日下不了床。
不过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给别人做点心,没控制好量,做了整整六七笼屉,拿去给小泉子和小蝶他们尝时,我第一次在下人脸上看到那么丰富的表情。
“好吃吗?”我自己拈了一块咬一口。
那也是我头一次对下人怀有此等深切的歉疚感。
小蝶后来跟我说,那天我在厨房里整整忙活了两三个时辰,金枝玉叶似的娇养小姐做起那粗活却好像不知疲累似的,留他们一群下人围在厨房廊下大眼瞪小眼。
小蝶说,娘娘,那大约就是您开始爱上圣上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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