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严夜

在仙门百家中，潇湘严氏是出了名的探人家族，有名的探人在这儿一抓一大把。

严宗主严岁，字朔银。严朔银之子，便是一位有名的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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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宫外，一名少年在宫门前看卷轴。他墨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被阳光照得发亮，锐利的眼眸熠熠生辉，浓黑的眉毛微微蹙着，优美的下颌线展现了出来，在阴影之下，他的美依然不逊色。

在宫中，还有两位少年在收拾堆积如山的卷轴。一高一矮，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

“近一个月来有些太平啊。”高一点的那位说道。

“但我直觉，我说是直觉你别骂人！”矮一点的少年瞥了他一眼，“今天感觉太平不了，因为严兄的脸色……你自个儿看。”

那是！一言难尽，滴墨了，你觉得如何？

“呵，太平。”门口的少年道，“收拾快点，一会儿去干活。”

此少年便是严朔银之子——严夜，字善约。性格冷傲，经常是一张棺材脸，或是一张送葬脸。

两个收拾卷轴的两个少年，矮一点的是琅琊吴氏的吴冽，字苍林；另一个高一点的是夜郎陈氏的陈未，字乾岭。这俩一直跟随严善约去破案，已经有段时间了。

“方才还太平的，吴冽你个乌鸦嘴！”陈乾岭冲吴苍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吴苍林：“……”

有病的。

吴苍林心想。

“方才，”严善约卷起卷轴，“琅琊吴氏家主来信，在城内，发现了尸体，近一周内，在城内各地，搜罗到了的尸体就有五百之多。”

“我操？！五百多？！开什么玩笑？！在短时间内杀人数百，有可能吗？！”陈乾岭惊讶道。

话音刚落，吴苍林拍拍这位大傻叉的肩头道：“有。前两年，夜郎陈氏——也就是你那边，陈氏派的探人去调查了一个案子，就是凶手在一日之内杀了八十几人。这样一算，也不足为奇了。”

吴苍林知识丰富，经常看些仙门百家所调查过的案子，破了的、没破的都看。陈乾岭一直觉得他这一点是学严善约的。

“哦——那凶手是谁啊？？？”

吴苍林被噎住了。他心想：傻叉！那案子破没破我都不知道，又不是我操办的。再说，你自己个陈氏的，自己去问自家家主不会啊？！关我毛事！

“凶手是谁啊？说啊！”

“……问你家家主去。”

“你们两个，”严善约站在宫外的空地上，地上有个阵，“要在这站一辈子吗？我传送阵都布置好了。”

“哦！来了！”

他们二人踏进血阵，严善约启动阵法，地上的阵法发出血红的光。

“传送阵，开！”

一道完，三人睁开眼，吴氏家主就在他们眼前。

“劳烦三位了。”吴家主向他们行了个礼。

吴苍林也回了个礼，道：“宗主，情况如何？”

“哎，别提了。”吴宗主扶额叹气，“这么多尸体，搞得宗主殿的万灵殿（注：万灵殿是各个家族宗主殿中的一个宫，常忙城内大小事的地方）内忙里忙外的、不得安宁。刚开始发现的尸体少，也没太多管。结果呢？！尸体出现的地方越来越离谱，厨房、花园，甚至城内百姓的卧室！唉——”吴宗主重重地叹了口气。

吴宗主这几日连觉都睡不好，平日白白净净的眼下浮现出了黑眼圈，头发也是极随意地盘了两下。

严善约道：“劳驾宗主带我们去看下未处理的尸体。”

“好。三位随我来。”

吴宗主领着三位来到了一个大草棚前。草棚的屋顶看样子像是用几根草往上铺一层意思一下，一吹就掉似的。

吴宗主看到严善约、吴苍林和陈乾岭对着那草棚的微妙的表情，略感尴尬地将手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一声，道：“由于尸体太多，就算以最快速度找到部分尸体的家属，这尸体还是不够放，只好花一天时间搭建了个极其简陋的草棚。”

严善约点了下头走向离门口最近的一具尸体。

尸体上盖了一块白布，盖住了一个离世的人。惋惜就在了白布之外。

严善约掀开白布，尸体的恶臭扑面而来。他轻皱了下眉头，从袖中掏出手套戴上。

尸体没有什么头部伤害，喉咙正中间有一道伤口，确定是致命伤；严善约把尸体的上衣向下拽了一下，胸口前有许多淤青，肋骨断了几根，看来被杀前挣扎过。尸体的嘴巴用针线缝了起来，双手齐齐砍掉，由此可见，凶手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断口那儿还有鲜血溢出，到明显快干了

“这具尸体上的衣物、身上佩戴的物品之类的有动过吗？”严善约起身转头问吴宗主。

“并没有，这具尸体是今日子时在一家废弃茶馆后院发现的。”

话完，严善约又蹲下身掏了下这具尸体的衣袋、袖子，掏出了一块刻了字的玉牌和一个钱袋。他打开钱袋一看，啥也没有。他还特地再搜了一遍，毛都没一根。

真穷。

严善约心想。

他丢掉钱袋，看向玉牌，顿住了。

玉牌的正面精心刻了一个“庄”字，下面垂了一条翠绿色的流苏，他将玉牌翻了个面，背面还刻了两个字——“金城”。

此玉牌有个名字，叫“家氏令”。你是你是哪个家族的人，家氏令的正面就刻什么字。例如：夜郎陈氏，家氏令的正面就刻“陈”字，背面就刻“夜郎”二字。

家氏令一般都随身携带。

按这样说来，这具尸体是金城庄氏的人。

严善约：“吴冽，带刀没？”

吴苍林：“带了！”

严善约站起来，指着尸体的嘴说：“把他嘴上的线给我割开，最好别割破哪里。”

“陈未，把家氏令——不是你的，是我手上的家氏令，收起来，装好。”

二人：“知道了。”

吴苍林戴好手套，抽出匕首，一刀一刀地将线割开。

“严兄，割开了。尸体的舌头已被割掉。”

“割掉了舌头……”严善约喃喃道，“吴冽，再去割几具嘴缝线的尸体，看下有没有被割舌；陈未，去搜尸体的家氏令，统计好数量——各个家族的数量。”

吴苍林和陈乾岭都是严善约亲自提拔挑选出来的助手，一起学习，一起破案，做起事来毫不犹豫，永不拖泥带水，不一会儿，该干的都完成了。

陈乾岭拎着装家氏令的包袱道：“统计好了。尸体本有六百具——是听吴宗主说的。下葬、火化的有两百具，也就是屋里有四百具尸体，搜到的家氏令共有三百五十六个，还有没搜到的——不是裂了就是假的，哦，还有没带的。”

假的家氏令也有很多，说白了，就是想显得自己很高大上；或者做了一些亏心事，要隐瞒身份。

吴苍林经常吐槽前者，送了两个字：无聊。

“其中，”陈乾岭继续汇报，“三百五十六个家氏令有两百五十五个是金城庄氏的，剩下的有点杂。”

严善约：“是否有外姓门生？”

“有。那两百多具金城庄氏的尸体，有一小部分是北平安氏的。”

“陈未你看清楚！不是‘一小部分’！几乎有一半是安氏的外姓门生（注：指本是庄氏人，去北平安氏当安氏门生）。”

陈乾岭：“……”

“这么多庄氏的人。”严善约心想。

吴苍林：“尸体的舌头全被割掉了。虽说这些人的死法并无规律，有男有女，有美有丑，有大人有小孩。但相同点都是被割去舌头，缝上了嘴，在喉咙那儿穿了一道致命伤，可能是穿了一刀或穿了一剑。”

严老大满意地点点头，道：“此事较为棘手，既然金城庄氏的人较多，奈何我们也没什么突破口，那就从金城庄氏着手调查吧——吴宗主呢？”

吴宗主在草棚前和一个侍卫说话，不久，便带着那侍卫进来了：“月夜君，辛苦你了，我家侍卫有事找你。”

那侍卫上前将手中的卷轴递了过去，道：“此是金城庄氏家主的来信，得知月夜君在琅琊，便将信送到了这儿。”

说曹操曹操到。

严善约借过卷轴，怔住了——

在庄氏家主的后花园内，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转过头问吴宗主：“吴宗主，恕我直言，您有没有惹过庄家人？”

吴宗主听了，摇了摇头：“我和庄宗主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关系也不坏。连小打小闹都从未有过，更别说招惹了。”

那便怪了。杀了的庄氏人和安氏人的尸体大部分都丢在吴氏这边，凶手是和吴氏有什么仇吗？

若不是，那是凶手想将罪名嫁祸给吴氏人吗？

……

可这也只是严夜、吴冽和陈未的猜想，要想更清楚一点，也只能到庄氏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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