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绣鞋

话说那胡八一和王凯旋……哦不……是胡八一和王芊芊，二人从精绝古城归来后，终于靠着雪莉杨的资助在古玩市场干起了倒腾古玩的生意，然而，要说探险寻宝，这二位都是一把好手，可是做起生意来那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现在她王芊芊才知道，这特么都是扯淡……

想着，王芊芊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愤恨的看了一眼脸上盖着蒲扇，躺在躺椅上睡觉的胡八一……

这时，一男一女两名外国人突然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名翻译大姐，那洋妞从摊子上拿起一块“玉石”项链，和她身旁的男人说了一大堆芊芊听不懂的洋文，接着，那翻译开口了

“你这多少钱？”

王芊芊急忙放下苹果，站起身回答道

“三千！”

翻译大姐侧过头告诉那名男人，随后转过身又说

“妹儿，你这太贵了，能在这地方卖这么贵啊？”

“不……这地方不怎么样，但是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啊！这是明朝的，唐宋元明清……到这儿好几百年呢！”

王芊芊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推销”，用着自己当年倒腾磁带出去卖时的老办法“忽悠+厚脸皮”

“这可是古董，另外，姐，你再跟他说说，知不知道梦露……这个就是我们明朝时期的玛丽莲梦露戴的！所以特别有纪念意义，而且是孤品……”

大姐听着芊芊的话，转过头继续给那老外翻译

“Said there is only one in the world【说世上就一件】”

“对对对！only one！就一件，就这一件……”

“妹儿，你这整的真的太贵了……实诚点！”

她也不想卖这么贵，但是这小破摊从开张起已经亏了不少钱了，她要再不赚点回来……可就真的亏的只剩衣服裤衩还有那个杀千刀的老胡了…………

想着，芊芊瞪了一眼还在那儿睡觉的胡八一，又立马转过身笑道

“姐，您是东北的吧？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你不能老帮外国人说话啊……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要不这样……谈下三千，我返你一千中间费……”

芊芊满怀期待的看着那翻译大姐，还不等她回答，她旁边的老外就开口了，嘴里蹦出来一堆蹩脚的中文

“嘿！妹儿，三千返一千……你也忒黑了吧？”

“哎！我去……你……你还会说忒呢？”

不等芊芊反应过来，那老外已经放下手里的项链和他身旁的洋妞走了，走在那翻译大姐笑笑

“妹，确实太黑了……”

看着三人走远，她就知道，这单又黄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真是学会中国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语毕，芊芊又把目光转向胡八一

“看见没，洋人都会说忒了……这丢人现眼的……”

奈何对方根本不理自己，芊芊这下来火了，开始念叨

“胡八一，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这么大一摊子从开张起你就撂给我一个人………一个月下来你来过几次，天天跟家躺着，来这儿也躺着……就让我一个娘们在这儿折腾，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老板娘……你这怎么卖？”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芊芊这才注意到什么时候摊边又来了个客人，手里正拿着刚才那块玉石项链

“五块！”

芊芊说的正起劲，突然被人打断，条件反射说出了进价，那人却是个老北京人，一脸嫌弃的放下了项链

“张嘴就来，卖的也太贵了！”

说完，他就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芊芊喊

“五块你都嫌贵，刚才有人说三千都没卖呢！切……什么人呐！”

“哎……老胡……胡八一……你打精绝古城回来你就这样！颓废的跟什么似的……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想彻底不干了？别啊，这不耽误你手艺吗！我还指着你过日子呢……”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啊？什么？你说什么呢？”

胡八一撩开了脸上的蒲扇，看着远处

“看见那哥们没有？”

芊芊顺着胡八一的视线看过去，四处张望

“哪个？”

胡八一瞟了一眼芊芊，坐起身掰着她的脑袋转过来

“那边呢！看见没？帅吗？”

“帅……”

芊芊一脸花痴样，胡八一见此闭了闭眼，猛的拽了一下她的辫子

“帅你大爷！看左边………看到没？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皮肤紫红色，一看就是常年在半高原地区干农活的……我要没猜错的话，这哥们儿应该是从黄土高坡来的……”

这下芊芊终于知道胡八一说的是谁了，点点头夸赞

“行啊！不愧是侦察兵出身的……这眼力可以啊……”

“那是！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除了吃就是看男人……”

“哼，你也瞎别得意，这老冒，夹一破包，在这市场里转悠了一个多礼拜了，您才洞察出来啊？你这眼力也就这样！”

“不是……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老来啊？半个月前来了一次，这不，月底了，今天又来一次……这么大的摊子我一个人看……”

抱怨两句后，芊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凑近胡八一问

“怎么？他有猫腻儿啊？”

“不是，你看他，急着出东西的人，一般都神秘兮兮的，生怕被人骗被人抢，这哥们就是一典型，肯定憋着出货呢！”

远处，那人正四处问价，却都没问到满意的价格……

芊芊不说话，只是吃了一口苹果

“不知道他那包里藏着什么……那样子……”

胡八一听着，举起蒲扇轻轻拍了一下芊芊的脑袋

“别吃了，看你那点出息……一上午吃几个了……”

“那有什么办法？这钱钱没挣到，只能吃这个了，在这儿摆摊挣的钱，还不够我回去卖磁带呢！哎，老胡，这星期一买卖稀，反正今天也没开张，咱们去逗逗他，万一是好货，转给老金，挣到钱，咱吃涮羊肉去……”

胡八一看了芊芊一眼，义正言辞道

“别欺负老实人……”

“不欺负，不欺负，就你是好人！”

见芊芊一脸失落，胡八一笑了笑，道

“走！”

说着，他站起身，芊芊眼前一亮，立马快速起身跟过去

“得嘞！”

“大哥，麻烦您帮我们看一下摊啊！”

这边，那黄土高坡的兄弟正在买煎饼，突然，背后面突然搭上了一只手，那手修长白皙，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

“别动！警察！”

音色中透着些许严厉，那人被吓了一跳，怯怯的应道

“饿【我】不动！饿【我】不动！”

“转过来！”

那人转过身，却见是一个挺俊俏的小姑娘，看着不胖，脸上肉嘟嘟的……挺可爱，就是有点凶……

“打哪儿来的？”

“陕西来的……”

“名字？”

“李春来……”

“有介绍信吗……”

话还没说完，芊芊就被胡八一“扒拉”到了一边

“别吓唬人家！”

“胡八一！我差点摔了！”

一边说，芊芊嗔怒，胡八一却只是淡淡的看了芊芊一眼

“你壮的跟牛一样……摔不着……”

“诶，你们刚才说什么信？”

李春来突然开口询问，胡八一这才想起他，说

“春来老哥，我们俩也是这市场里的，你是不是有东西要出啊？咱们找个地儿聊聊？”

“饿【我】不克【去】！饿【我】不克【去】！我莫【没】有干坏事啊！”

李春来吓坏了，惊恐的看着胡八一，芊芊见此立马劝说

“是是是！知道你没干坏事！不抓你，我们就是要跟你做买卖！”

“警察同志……我……”

“不是，我们不是警察……我刚才逗你玩呢！再说了，你看看他那头发乱的……胡子拉碴……哪有这样的警察，那多给警察叔叔丢脸啊！”

听着芊芊的话，李春来打量了一下胡八一，胡八一无奈，侧过头躲避着李春来眼神……

“有道理有道理！”

听了李春来的话，胡八一看向芊芊，瞪着她，芊芊不为所动，只是捂嘴偷笑……

“春来老哥……”

胡八一摇着手里的蒲扇，一脸正经

“我早就看出你有东西要出了，这儿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地方聊，换个地方……一边吃涮羊肉，一边聊……”

“涮羊肉？”

芊芊和李春来一惊，纷纷看向胡八一……

胡八一和王芊芊是发小，别看现在胡八一比王芊芊高壮的多，但是小时候胡八一瘦得跟个韭菜苗一样，而王芊芊那时候可胖得多，两家关系也很好，后来二人一起到牛心山插队，胡八一又依靠家里的关系去当了兵，期间两人分开了几年，再后来知青返城，芊芊就跑到了北京卖磁带，接着，胡八一退伍回来，两人又混到了一起……所以，二人是颇有默契，吃饭的时候你一块，我一块，夹着锅里的羊肉，李春来却是一口肉都没吃，只是愣愣的看着两人……

“春来老哥你吃啊，别客气……”

芊芊一边嚼着嘴里的羊肉一边指着锅里，胡八一点点头也

“吃！多吃点！”

李春来尴尬的笑笑，点点头拿起筷子在锅里翻找，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块羊肉，却还没夹进碗里，胡八一就拿起酒瓶子往他杯子里倒酒

“来，喝一个！”

没办法，李春来松开筷子，那块肉又回到锅里，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见自己那块肉已经被芊芊夹走

“你咋不喝？”

“我？”

芊芊笑笑解释

“我不会喝酒啊！他能喝，他陪你喝个够……多喝点……”

李春来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在锅里寻找，却只找到姜片……

“春来老哥是吧？我看你在这市场里转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手啊……给我们看看！”

胡八一说完，李春来握着包的手紧了紧，讲

“我有只孩【鞋】，不晓得值钱不值钱！”

“孩子？”

芊芊一脸惊愕，胡八一皱皱眉，转过头解释

“猪啊你，鞋！”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卖孩子的……”

“什么鞋啊？”

胡八一和芊芊盯着李春来的包，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把包打开，然后敞开一半拿到胡八一面前晃了晃，胡八一还没看清楚，他就收起了包，拿到芊芊面前再一次敞开，芊芊正想凑近看一下，包却已经被关上了，李春来死死的抱在手里，不说话……

“诶，大哥，你至于吗？好歹让我们看清楚点啊！”

李春来没理会芊芊，只是咽咽口水看向锅里，胡八一会意，喊道

“六哥，加一盘肉！”

芊芊眼前一亮，见胡八一这么大方，立马说

“对对对，再加一盘肉……两盘也行……”

胡八一白了芊芊一眼，看向李春来

“春来老哥，你这鞋，要是有讲头，肯定能卖不少钱，是吧？”

说着，他看了看正往嘴里塞羊肉的芊芊

“到时候天天吃肉都没问题……”

这时候，厨师长六哥端着一盘肉过来了，放到芊芊面前，芊芊端过，开始下锅

“六哥，今天这肉切的真不错！”

六哥笑笑

“慢慢吃！知道你爱吃，六哥多给你装了几块……”

“谢谢六哥……”

李春来看着锅里的肉，就想伸筷子去夹，芊芊立马阻拦

“诶，春来老哥，你别着急，这还没熟呢！”

“没熟呢！没熟呢！涮会再吃……涮会再吃……”

两个人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拿着筷子在锅里扒拉，李春来看着二人，笑

“天天吃肉，饿【我】看够呛，我的理想就是，把我这个孩【鞋】卖个好价钱，回到我们老家，能娶个婆姨生个娃娃，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你们那儿怎么讲的……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是吧？你这鞋要卖一大价钱，那分分钟娶一米脂的婆姨啊……胖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有道理，忒有道理！”

芊芊一边说一边吃着羊肉，配合着胡八一一起“忽悠”，胡八一笑脸盈盈的看着李春来

“不过这话说回来了，您这东西得让我们在手里看看！不看清楚怎么给你开价啊！”

“是！”

听了两人的劝，李春来想了想，似乎被说动了，慢慢的打开包，取出那只绣鞋，胡八一拿在手里，芊芊凑近看了看，那鞋颜色偏黑，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原色是蓝色的，两边挂着一串小珠子，好像还绣着花……奈何两人还没看清楚，李春来就猛的抢回去了，芊芊瘪瘪嘴，坐下了……

“你们看清楚了哈？”

胡八一和芊芊对望一眼，随后问

“你这孩【鞋】是从哪儿来的啊？”

“我们那个地方叫古蓝县，最近几年闹大旱……”

李春来简单的了一下事情的过程，大概就是他们村长说闹大旱要打了旱魃才会下雨【ps:俗称打旱谷桩，解放前很多偏远山区都有这个习俗】，然后他们在村子外面挖了几天，挖出来一副棺材，里面有些金银财宝，带头的村民马大胆怕李春来说出去，就给了他一只尸体上的绣鞋，然后当天晚上下大雨，马大胆和他的几十个弟兄都被雷劈死了……

芊芊听的津津有味，最后才说了一句

“您这故事可编的真不赖哈……这我必须承认，我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么能吹的……”

“骗你我是王八蛋！”

“啧……你咋还急了呢？这事……”

“胖子……吃你的肉………”

胡八一一个眼神示意，芊芊不再多嘴……低下头乖乖吃肉

“春来老哥，我还真没想到，你这绣鞋来历这么曲折，不过刚才我们也看了，我是真没想到几百年一双的绣鞋，能保存的这么完好，确实少见，之前我也见过几双，那缎子面都跟那树皮似的，不过呢，咱们这古玩行讲究个全，就是什么东西，你越成套，越完整就越值钱，您这就一只啊？”

“就是，就您这一只就现在顶多算一残……”

奈何芊芊的话李春来根本不听，只是一脸期待的问胡八一

“老板，你刚才说我这只鞋几百年了，是不是值钱了？”

“这个……”

胡八一长叹一口气，解释

“春来老哥，这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我这姐们儿生意其实也挺难做的………您也都看见了，我们俩这吃肉吃得比您都多……太长时间没见着肉了，吃完这顿下一顿荤腥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看她不像，你这养的，脸肥嘟嘟的，像天天都吃肉滴……”

“嘿，你说什么……”

芊芊不服气，想反驳两句，胡八一连忙打断

“我刚才打眼一看，您这东西确实不错，您在这儿转悠也好几天了，这东西值多少钱，您心里应该有个数吧？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呢带您去见一个我们专业上的朋友，让他掌掌眼，开个价，既不亏了您也不偏了我们……”

李春来面露犹豫之色，芊芊又说

“大哥，我这么跟你说吧，满市场你打听去，要说做生意像我跟我哥们这么实在的没有…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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