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就这样躺了多久,终于敢起来,但迟迟下不了床。
身体好像都要散架了。
疼得厉害。
这时我也知道了,可能,昨天晚上真的不止是梦。
他叫姬无归,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见过他,我15岁的时候,一向不对我的生活过问的父母突然给我寄来了我的生日礼物。
那时我就觉得奇怪。
他们这十几年都干什么了??
姥姥和小姨姥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孩子,那天刚好凌晨两点,是个不吉利的日子,不吉利的时辰,可姥姥说我命格极硬,这样的孩子适合去和鬼神打交道。这种职业,在我们这里,可以叫“先生”或者是“仙婆”、“道姑”。
听姨姥说,当时我一出生我那个爸爸就跪在产房外,一脸泪水的磕了三个响头。
嘴里念念有词,还出去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我妈妈显然也没有多高兴,从我生下来就不想看我,也就我姥姥和小姨姥疼我,给我找她们村里有经验的乳娘喂我喝奶……姨姥说我妈妈当时似乎很痛苦很纠结,但她们知道我妈妈的性子,什么也没多问……
她说,记得当时我妈妈一能自由下床活动就出院了,回家连月子都没坐就和我爸爸急匆匆的赶回了城里,我爸从来都没看过我。
我妈妈还拜托姥姥和小姨姥好好照顾我,让我跟那种脏东西少接触,或者是最好别接触。
姨姥说当时我姥姥也很不一样,她从来没见过她的姐姐这样沉重。
可我的姥姥和姨姥就是涉及这一行业的,抚养我的时候,她们年岁已经不小了,所以对我看得很紧很紧。
因此我一直过的很不错,虽然姥姥和小姨姥在村里两人相依为命,却是很有家底的,因此对我很疼爱,只有我这一个孩子陪着她们俩,我成了她们俩的心头宝。
她们虽然也从事这种行业,却在抚养了我之后极少接活儿了,而我姥姥也做到了,一直到十五岁之前,我非常安全。
现在,改变我的,就是那个生日礼物,我非常确定。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姥姥给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羊脂玉镯,可惜当时的我手腕很细,带上一会儿就会有种要掉下来的惊心感。
那镯子非常漂亮,来请姥姥和姨姥做法的那些人什么东西都送过,成色这么好做工也如此精巧的不像话的镯子我头一次见。
但也许是当时的我也是个大姑娘了,于这对漂亮到极致的镯子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姥姥知道后倒是很开心的样子,然后自作主张收走了镯子,连带着那个精致的木盒子一起藏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姨姥每每看到镯子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假很僵硬,姥姥虽然附和我的开心,但别的却从来不多说。
也是在姥姥藏起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是我几乎从来没见过面的那对好爸妈给我寄过来的生日礼物,说是我的及笄礼。
我还记得当时我非常激动,因为在吃饭,所以一气之下把筷子给摔断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对我一直不闻不问的,甚至连必要的、我的生活费都要用别人的账户打到我们家里……他们在城里逍遥自在,说不定孩子都有第二个了,现在突然寄来一个及笄礼物?早些年他们干什么了?”
我抓着饭碗,抓得我关节都泛白了:“啊?他们早些年干什么了?”
姥姥没说话,姨姥一直给我顺背安慰我,我也意识到对姥姥和姨姥说话太重了,乖乖的道了歉,还把饭桌收拾干净去洗了碗,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两天。
也是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姬无归,第一次梦见他,我发现原来真的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是男人,于是我如释重负一般的在梦里跟姬无归说了一晚上的梦话,现在我还能想起来我们说的什么,一直都是我在说,我在自言自语,抱怨我那对父母。
而当时是姬无归一样温柔,好似能掐出水来,他会摸我的头,给我顺毛,微笑着附和我的所有。
而我也知道那终究是一个梦。
第二天晚上我只看到了他一抹背影,便不再见他了。
那两天姥姥和姨姥每天都按时给我送饭送水,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或者劝我出来。
某天晚上我在房间门口纠结要不要出去跟姥姥和姨姥再好好道歉,就听到了姥姥和姨姥的对话:
“姐啊,这不是办法……”
是我姨姥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放盘子的声音,不大,但总感觉好似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要不我去劝劝鸣鸣,这孩子也是命苦……”
姨姥果然是很疼我的。
“她要出来早就出来了……唉……跟她那个娘一样,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了。”
是姥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无力。
“姐,你说鸣鸣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儿……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人家那边……”
“嘘——她说不定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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