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三章

一周后，当我再次重返校园时，却得知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林奕含自杀了！

那是一个周三的上午，也是我返校的第一天，当我还沉浸在上周在家反思的生物钟里打瞌睡时，同学们的一阵闲碎议论声传入耳畔。

女生A：听说了吗…林奕含自杀了。

女生B：啊？就是那个刀疤脸？！啥时候的事啊？”

女生A：昨天晚上发现的，据说是割腕…

我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假装拿出书桌底下的镜子照着，仔细听着同学们的谈论。

女生B：为啥啊?

女生A：不知道，估计跟校园暴力有关，听说她死前，被咱班同学揍了。

女生B：谁啊?

女生A：还能是谁?

只见镜子里倒映着的那个女生朝我指了几下。

女生B：假正经啊。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伴随着安静，班主任老师的脚步声传入教室。

她走进来，一张的严肃面孔便出现在讲台中央，教室的气氛瞬间变得麻痹清冷。

班主任：只见她倒吸一口凉气，将手中的书本往讲桌上一放，说道：“同学们，之前失踪的那位林奕含同学已经在昨天被找到了，经过调查，她在前天就已经自杀了。具体原因暂且还不知道，希望大家不要对外传播这件事情，学校已经请了警方来调查。你们只需要牢记两点，第一，不要对外走漏风声。第二，珍爱生命，不要那么想不开。”

班主任：只听台下掀起一阵杂碎的议论。 班主任老师凝固着表情：“还有，李清秋同学，下课过来找我一下。”

下课后，我惶惶不安地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

此刻的我内心十分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会惹上麻烦。虽然我不知道林奕含为什么选择自杀，但是我希望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沾惹上任何幺蛾子。

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兼任我们的年级主任，所以她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我敲开她办公室的门，随着那门被敞开，我走了进去。

班主任：坐吧。

她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沙发旁的办公椅上。

班主任：这次找你谈话，是想向你调查一下林奕含的死因。

我当头一棒，心中像有千万个惊雷一般。

我：老师，你说。

班主任：你刚刚也知道了，林奕含自杀了。她在这周周一的下午，也就是前天下午就没来学校，学校在周二整整找了她一天，后来发现她已经在家里自杀了，是割腕。

我不禁脊背发凉，林奕含那张特有的刀疤脸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班主任：“本来这事是高三老师管的，因为林奕含是高三学生，但是在调查她死因的时候，警察严重怀疑跟你有关系。”

我：什么？！跟我？！！

班主任：因为在事发几天前，你动手打了她，据她的同学说，她在那一周整个人都是沉着脸，变得异常怪异。

我感到一阵毛骨损然。

班主任：所以，你认为她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老师，我那天打她纯粹是我的失手，那天我情绪失控，不懂得控制脾气，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班主任：“这些话你到警局里说去吧。”

我：什么？！警局!!!

班主任：警察昨天已经通知学校了，让你今天一来就去警局接受调查，我也是提前先给你说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我哭了“老师，我不是杀人的罪犯，我也不是帮凶。她自杀可能是她个人的原因，而且我之前跟她没有任何交集。请你不要让我去警察局好吗？？？”

班主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虽然她不是在学校自杀的，但是她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再加上她本身就比较‘风流’，所以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学校怕影响名声，只能暂时压一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出来之后学校会替你澄清的。

我：老师，我不想…别这样行吗，我刚刚打了架，现在又要送去警局约谈，我成什么了？！我不想让我继父知道，他很忙，这样他会很失望很伤心的，我不想让他对我灰心，不想给他添乱。求你了，我不想去。

班主任：也难为你了，之前那么乖的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有资格申请出国留学的李清秋？…你变得太多了…行了，我一会会跟你继父说的，估计警察局那边也早就给他打电话了，你就先去警局吧。

我倍感焦虑和无奈。

当我被学校送到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时，已是将近中午的时候了。 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审讯里，四面的墙壁都是橘黄色的，头顶的天花板是白色的墙板铺设的，里面还镶嵌着LED灯管，发出淡白色的灯光，将着幽暗的审讯室照的更加压抑了。

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满是不安的我，在我面前，两男一女组成的审讯组穿着蓝色的警服，严肃得像个凝固的石像一般，他们开始了对我的审讯。

警员A：“李清秋，你因疑似涉嫌校园暴力，导致被害人林奕含自杀，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A：“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对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同时也有权询问笔录，有权对笔录记载有误或者遗漏之处提出更正或者补充意见。涉及个人隐私，我们将予以保密。以上内容你是否听明白，有何要求？”

我摇摇头：“明白了，没啥要求。” B：“你是否受过行政处罚、刑事处理、劳动教养等其他处罚？”

我：“没有。”

B：“家庭情况？家庭住址，谈一下你的家庭成员及主要社会关系。”

这是我心头的坎。

我：“家住江南摩卡206号，家中只有我和我的继父。”

B：“你母亲呢？”

我：“外出工作了。”

我：“没有。”

B：“什么工作啊”

我：“不清楚，她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母亲，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B：“告诉我们你母亲，继父的名字、年龄以及工作单位，以及你们怎么组建家庭的。”

我：“我母亲叫李磊鑫，今年大概已经38岁了吧……她没有固定工作，是个无业游民，平时就靠打零工赚钱，我的继父叫韩子俊，今年34岁，是辅导机构的一名高薪讲师。我妈妈是在那个辅导机构学日语的时候和他认识的，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大概是在上小学六年级。”

B：“他们办理结婚手续了吗？”

我：“不知道，我对他们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

B：“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吗？除了你之外，他们没有再要其他的孩子？”

我:"没有。"。

B：“你继父认识你之前没有生过孩子吗？”

我：“我想大概是没有吧，他还年轻。”

………………

之后的谈话内容我记不大清了，我也不想记住，不想回想，因为那些问题都是那么的锋利，直刺我心。

后来他们谈论完了我的家庭，开始向我询问关于林奕含自杀的事。

B：“对于林奕含自杀一案，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警官，我是今早才听说她自杀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B：“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公安局吗？”

我：“因为…我在事发一周前打了她？”

B：“据学校的安保人员说，上周你参与了一起校园打架斗殴事件，我们也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发现你动手打了林奕含。说说具体细节吧，为什么要参与打架，和你一起打架的人是什么关系？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又要打一个路过的林奕含？”

我：“是这样的，和我一起打架的主谋是楚叶楠，他…和我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吧。”

B：“你确定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帮他打架？”

我：“就是和他之前做过同桌，帮过我很多忙，觉得他人挺仗义的，也没多想，就帮他了。”

C：“老实交代坦白，你承不承认跟他是恋人关系？”

我：“嗯，我跟他高一的时候处过对象，但那只是过去了，现在的我们是普通朋友。”

C：“还不老实！你们学校的安保人员和班主任已经向我们交代了，告诉你，坦白才是唯一的出路！”

又被戳破了，那我就坦白吧。

我：“好吧，我跟他在被迫分手后，旧情复燃，前段时间又在一起了。”

B：“说说关于打架的事情。”

我：“就是那天上午他跟我说有个人得罪他了，骂了他一句，就让我跟着他一块打架，我害怕，因为是第一次跟着他打架，之前也没打过，但是他是我男朋友，平时又对我那么好，我就答应了。他跟我说不用动手，只要在旁边给他递个水就行。于是那天中午他们就开始打架了。当时他们两拨人在学校的大院里打得热火朝天，我就在旁边看着，全程没动手参与，就是后来他让我给他递水，我跑到场地旁边给他送了一下，但是我跟他们的战场还是保持一定范围的，这不能算我参与打架斗殴吧？”

B：“只要协助施暴者进行校园暴力的，一并视为参与者。”

我心头一阵失落。

B：“详细描述一下你怎么撞到林奕含的，又是怎么施暴的？”

我：“我当时送完水就害怕了，我想快点逃跑，想报告给保卫室，报告给班主任，我觉得我有错，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参与打架斗殴，都是我的责任。然后我就转身想往保卫室跑，结果迎面走来个林奕含，她估计当时也是害怕打架伤到她，所以离得远些想快点走开，结果就撞到我了，这一撞不要紧，关键是她手里的饭，西红柿鸡蛋汤全都撒到我衣服上了…我那衣服很贵的，是海外代购买来的，而且西红柿汤印也不是那么好洗，我当时生气了。本来她说一句道歉就没什么大事了，结果她丝毫没反应，搞得我很恼火，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了，我情绪失控，像个恶魔一样，就想动手打她，我给了她一巴掌，然后还踢了她一脚，骂了她几句。”

B：“你骂了什么？”

我：“我让她滚开，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B：“没有语言恐吓、威胁林奕含吗？”

我：“没有。”

B：“对于林奕含，在这之前你跟她有过交集吗？”

我：“没有，只是陌生人而已，她在我们学校挺有名气的，之前刚上高一的时候见过她几次，长得挺漂亮的，但人不太检点，经常和社会上的大款鬼混，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她就突然有毁容了，变成名副其实的‘刀疤脸’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天动手打了她。”

B：“确定跟她没有其他的交集吗？”

我：“这个真的没有，你们可以去问我的班主任或者林奕含的老师、同学什么的，我真的跟她不熟。”

B：“具体细节我们会下去调查的。以上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我点点头。

B：“看看记录和你说的一样吗？”

我核对了笔录。

下午，继父开车过来接我回家时，他被告知也要马上进行审讯。也许是我的证词让警方怀疑我的身世了吧，不管怎样，感觉我的继父始终愁颜不展，仿佛有一团黑云笼罩在他的面部上一样。 在繁忙的登记厅做登记时，我跟在他身边，想向他交代点事。 他一边拿着手机向电话那头的上司道歉、说着请假的原因，一边忙着写登记。 我悄悄靠近他，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他抬头看向我，我便用手在胸膛的位置上捂了一下，脸上做着“不行”的表情，还略带摇了摇头，接着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抓了几下，点头示意“可以 ”。 他的表情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向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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