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柳郎？

捉奸的刺激感一瞬间落空，我拨开杂草的手忍不住落了下来，发出的异响惊动了故事的男女主角，男子蹭的一下从草丛中起身，与我四目相对……

“对……”

我冷笑一声打断他，“柳公子名动京城，如此这般，又算得了什么？”

“秦公子大可让你妹妹退婚，只是令妹似乎十分不舍呢……咯咯咯……”

上官倩？是你？本少爷就算不走命格了也得带走你！

我熬了大半宿还是没等到元君回来，他应该早就知道，却丝毫没有阻止我，甚至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气煞我也！

命格简本上只有故事大致走向、关键情节和结局，不重要的细节通通没有，比如白日那事。已过三更天，我实在熬不住，倒在榻上睡了。

翌日一大早，东丰就端了热水过来伺候我梳洗，并暗戳戳说道，“昨夜姑爷在您房门口站了大半宿，小的跟他说您睡了他也不肯走……”

“姑爷？什么姑爷？”

“就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十七公子柳含风柳少爷，已与小姐定亲两个月了，明年元宵节小姐及笄当日就成婚，定亲当日还是您亲自收的聘礼……”

“小姐这几个月都在绣嫁衣呢，还买了新宅子做婚房，日后不与公婆姊妹同住，少爷可以放心了……”

屋外有人扣门，“少爷，小姐问您好了没有？”

我看向东丰，他大概以为我昨夜偷喝了酒，面色毫无惊讶地小声说道，“少爷昨天答应了小姐，今日一同去偏侧的姻缘殿还愿再回府。”

东丰不愧伺候我多年，三两下束好发冠我就出了门，柳含风正站在屋外，似乎在等我。

我冷哼一声转头，出了院子和妹妹去斋厅用膳，这厮脚步不紧不慢，将将距我五步之遥。到了斋厅，妹妹察觉到气氛尴尬，主动往他那边挪了几分，我气不打一出来，拽着妹妹的衣袖把她往我身边带。

“还没出嫁呢！”妹妹红了脸，身子却不动一寸。

我扔了碗筷一步一步走过去，掰过妹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她，“他有什么好的，和哥哥过一辈子不好吗？哥哥一辈子只有你一个，永远没有别人，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妹妹眼中闪烁，静静推开我，说道，“哥哥永远是妹妹的哥哥，日后妹妹会时常来看哥哥的……”

我心中剧痛，她说的话我全然听不见，只记得她双手撑着我的手臂，轻轻推开……

上官倩你死定了！

我闭眼又睁开，恶狠狠地盯着柳含风，匆匆一撇间突然发现元君透明的身子正面无表情坐在梁上吃瓜，还是新鲜的甜瓜。麻蛋！有用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会子又跟个大灯笼似的阴魂不散！

我瞪着双眼看着那个姓柳的负心汉，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四下无人，妹妹甚至悄悄挽住他的手，两人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宛若一对壁人。

我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在妹妹面前揭穿渣男真面目，元君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两人命中注定要成婚，你说了也无用，白白让她伤心罢了，况且明年就是德晟帝二十七年，不如让她开开心心过完这段时日。”

我在脑海中问他，“不知真相的快乐和血淋淋的事实相比，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元君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温度，“若是让我选，一辈子不要知道真相就好了，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姻缘殿里供着月老像，殿外院中有一颗姻缘树，冬天的姻缘树树叶已经枯黄掉落，枝丫上还挂着许多红线，妹妹买了一张红色姻缘签，执笔在上面写下柳含风秦婴两字，妹妹回头，两人相视一笑，妹妹抬手去挂红色姻缘签，柳含风回头看向我。

“秦凌？”

我不看他，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秦凌……你真的就叫秦凌吗？”

废话，这不是废话么，我突然间有种心事难安的感觉，靠着墙角偏过头不理他。

呸！渣男！

“哥哥！我多买了一跟，你可要写上谁的名字？”

我刚想说不必，回头看见妹妹无辜的眼睛，只好写上光秃秃的“秦凌”两个字，算了，再写上林秉芝的名字，他孤家寡人一个，应该不介意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吧。

妹妹嗤笑一声，“哪有将两个男子的名字写在同一张姻缘签上的，当心林小侯爷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回了丞相府，我关上门窗，抬头看梁上的元君，“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借来用用。”

“天界有天规，不可随意插手凡间的事。”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的事不算凡间的事。”

我：“……”

“那你教我，如何才能做出无色无味的毒药，我自己动手，你总不算违反那什么天规了吧？”

元君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了。

我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凡人！

元君垂眼，正色道，“上官倩死于你手，你沾了不应该沾染的凡人血，如此这般，你此番历劫就算作失败了，你愿意吗？”

我不明就里，喃喃问他，“历劫失败了会怎样？”

元君呵呵笑了一声，答道，“对神仙而言历劫本就不一定成功，若是失败了修为受损境界跌落是常事，不过对你来说就是大事了。”

“那他们呢？妹妹、上官倩、柳含风呢？”

“你妹妹是真正的凡人，只要不影响她的一生，旁人如何与她无关，你可愿意？用你的修为受损境界跌落换得此生她一世顺心如意？”

我和妹妹是龙凤胎，感情自然与一般的兄妹格外不同些，我......应该是愿意的吧......

一不做二不休，我又问他，“有没有那种让两人再也无法分开的灵药或者仙法？”

“有。”

元君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木梭，“你亲手梭出一根红线，两头分别绑在他二人身上，两人此生就再也无法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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