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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长夜(二十一)

米兰的下一个,列车员喊的是云游集。他在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时还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传言人在死后都会经历一遍走马灯。

“游集,树皮不能直接吃。”

“那怎么?”

“拿回家磨成粉啊。”

“附近的野菜都被采光了。不过幸好还能找到可以吃的。”

又回到了那个饥荒年代,看着自己因为抢到一块树皮就兴高采烈的拿回家邀功,当时也没有想到现在家家顿顿能吃到肉。估计现在很少人知道,树皮即使磨成粉,也会刮人嗓子吧。

“游集哥,休息一会吧。”

“米兰,你一个知青女青年老往我这跑干嘛。”

“知青怎么了,劳动者才是最美丽的。”

“你还是少往我这跑,让人看见会说你闲话的。”

看着还年少的他懵懂的样子,自己那个时候应该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吧,可就是不般配,这三个字在那时分量是那么重,重到足够压垮一个人。

“云游集同志,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啊,大队长你直说吧。”

“你这个同志啊,能不能有点政治觉悟,人家凤琴同志是知青,要回去的,你老缠着人家不放干嘛啊?”

“我,知道了。”

当时的自己并不懂得什么叫失恋,什么叫错过,只是觉得那种感觉,比吃树皮还要刮人,甚至刮到了心肺里。

“儿子,我看这个丫头不错,隔壁村知根知底的。”

“嗯。”

“你大哥都结婚了,就剩你了,那就定了,你妈那台缝纫机你结婚拿着。”

“好。”

他当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过日子,只要守妇道孝顺老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都是奢侈。在今日看来或许有些不公平,而当时的不公平叫理所当然。

“给公公敬茶!”

“爸。”

“哎!”

那天,他喝多了。高兴的搂着亲朋的脖子,说着平时不敢说的酒话,没人觉得丢人,一个人拉扯大一个儿子的父亲,没人会觉得他不可以任性一次。

“您是小宝的爷爷是吗?”

“对!您是?”

“很遗憾,有个消息要告诉您,你儿子和儿媳……”

“我知道了,小宝在哪,我去接他。”

没人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感觉,他不想再次记起那种痛苦,只想起当时发了个誓,一定要活到孙子长大成人的时候。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爸?”

“听话,好好回去上学。”

“我不去,你别跟着我行吗?”

“不行,我要看着你进校门。”

云游集精神一震,这孩子怎么也在列车上,那不是代表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觉得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游集,不好意思老让你来我这修东西。”

“没事,要不然我也是闲不下来。”

“这个电视经常不出人。”

“你这电视也没什么问题啊。”

他没想到,多年以后还能看见她,只是两个人都互相有了儿孙,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列车上。自己能做些什么?他心中泛起一种无力感。

“喂,对,我是小宝的爷爷。”

“你好,我是小宝的班主任。您家小宝今天又逃学了。”

“啊?这孩子,对不起啊老师,让您操心了。”

“没关系,倒是您快去找找他,别出什么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们都出现在这辆列车上,自己可以舍弃这把老骨头也要拼命保护的人会出现在这,不管怎样你都要查出原因,如果找到那个人,他决心会让他再死一次。

走马灯就此停止,一瞬间灵魂又回到了车厢的座位。

那个列车员正坐在他面前。

云游集对这个列车员一直有一种害怕的心理悬着,因为列车员的脸色白得像死了三天的人一样。而且它的表情永远都是一个,感觉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样子。

列车员:“如果,你的人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列车员:“你会想改变什么么?”

破衣老头:“谁不想,可是人生无法重来。”

列车员:“好,你可以过去了。”

列车员站起来拉开车门送云游集过去,然后关上门又去另一边把最后一个人叫进来。

任禀进入列车员的车室,列车员又消失了,他坐到椅子上。

一坐上去,奇妙的感觉就开了。

他仿佛被拉进了一个电影院,曾经自己的记忆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幕幕的播出。

传言人在死后就会以第三人称的方式看到自己的走马灯。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您丈夫呢?”

“他工作忙,过不来。”

也许是机缘,让他重新经历自己的人生,而且是旁观的状态,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握着还是新生婴儿的自己的小手。任禀瞬间崩不自己的眼泪。

“米兰,他都死了,要不你把孩子丢到他奶奶那,你在改嫁,你还年轻。”

“不,妈,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你疯了,你今天要是不听我的,以后永远别回来”

“对不起了妈,我也是一位母亲。”

他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母亲,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但当时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坚毅。或许她当时可以把自己这个包袱丢掉去过轻松的日子,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他。

“不要脸的小寡妇,你就是个克星,克死了我儿子还敢回来。”

“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是这家的人啊。”

“你滚,孩子留下。我家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可能,我的孩子,不是你们家的。谁敢抢我的孩子,我就跟他拼命!”

任禀也从未见过母亲跟一头母豹一般,发了狂抱着他离开了那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地方。

“姐,能不能宽限两天,这几天我们家小禀生病需要钱。”

“唉,我知道你们娘俩不容易。可……我们家也是要吃饭的啊。”

“求你了姐,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个孩子了。”

“好吧,你去给地里的野草耙了吧,钱我就不要了。”

任禀看见她原本细嫩写字的手变得粗糙无比,看着炎炎烈日下在田里的她,他想去拥抱住,想告诉她别干了,可是手臂犹如虚体一般穿身而过。

他才缓过神意识到这些她已经真真实实经历过了,自己看到的只是回放而已。

“哇哇~~”

“老师,弟弟又尿了。”

“哇哇~~”

“老师,弟弟又拉粑粑了。”

任禀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当教师的母亲还带着他上课。也幸好当时年代的人都很淳朴,没人会在意这些。而刚刚会爬的他成为了班级里的活宝。

“儿子,到了部队要服从命令知道吗?”

“知道啦,妈!”

“能写信就给妈写一封。想吃什么妈给你寄过去。”

“知道啦,妈!我得归队了。”

从任禀坐上车离开,母亲就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从旁观角度才能看见在他走后母亲躲在候车大厅里偷偷的抹眼泪。

“任禀!”

“到!”

“想好了没?”

“想好了指导员,我想继续服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可能是想继续给母亲生活费,第二个是自己不适合在现实世界里跟人勾心斗角。军旅里的生活,虽然单调但都是实心实意的兄弟。

“沉默这条军犬也应该到退役的时候了。都 8 岁了”

“任班长你准备怎么处理?”

“如果领导不介意的话我想把它给我母亲养,老人也好有个伴。”

“批准了!”

连里刚刚退伍一条军犬,名字叫做沉默。这几年都是由任禀来照顾,但这条军犬身体机能也逐渐老化,不再适合做一些特殊任务,只好退伍。

他在领导面前把沉默争取了过来,给母亲养。

“妈,我回来了。”

“小禀啊,你真是没把你妈我忘了啊。”

“说什么呢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给我做点好吃的。我都想吃这口想好久了。”

“行,一会吃完啊,妈给你安排了个相亲。”

任禀并不想结婚,小时候的经历让他觉得婚姻是一件碰运气的事,尤其自己职业军人,能坚持住在家安分守己的女人可能会有,但自己不相信自己能遇见。

任禀记得这次离开之前跟母亲大吵了一架,自己告诉她别让她管他的事。

“喂,妈过年好!”

“诶,小禀啊,过年好。”

“妈我在部队回不去,您在家多吃点,把我那份也吃了。”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能领一个媳妇回来让妈看看。”

“妈,咱们不是说不提这事吗?”

“好好好,不提不提,你站岗注意保暖啊,别感冒了!”

任禀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每次母亲都想让他早些结婚,同时因为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她。

他会出现在这辆列车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也在。一股杀意漏出,他发誓弄清真相之后就算搭上下辈子,也要报仇。

走马灯就此停止,一瞬间灵魂又回到了车厢的座位上。

随着回来的,还有任禀最后一刻眼里消不下去的杀意。

列车员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列车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走原本的路过一生吗?”

任禀心里都是他的母亲,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任禀:“当然会。再来几次,我都要当我母亲的儿子,下一次我一定好好守护她。”

列车员:“好,和我过来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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