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长夜（七）

黑暗，无尽的黑暗！自己这是瞎了吗？大脑犹如被人用重锤敲击了一般痛的要死，胸腔里像被无数只蚂蚁撕咬一般的疼痛。

他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忽然见到了一丝光明，便踉踉跄跄的奔着光明而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身处陌生的地方。

耳边传来带有节奏的声音让他睁开了双眼，首先能观察到的是裹着绿色人造革的车座。头上是白色的棚顶和行李架。显然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一辆列车之上。

下意识想看看窗外确认一下自己被拉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他刚产生这个想法就不由得一愣。

搜刮了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地名，也想不起来任何事物。

记忆好像消失了，是消失了，确切的说是清空了。当人没有了记忆，会做些什么事？对于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的你，现在只感到了迷茫。

他呆呆的坐着，犹如蜡像一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墨绿色的民工服，上面已经不少地方都已经磨破了。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疼。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没有找到能缝补的用具。

就在发着呆的时候，过道上走过一个影子，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男孩，不知道怎么的，他身体一颤，立即站了起来。

但是男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有些茫然。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

这辆列车开得很慢，下一站也不知道是哪里。连个报站广播都没有。他很想去找列车员询问一下。但是自己现在一问三不知，会不会被丢到精神病院。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他心里敞亮了许多，也有些心情看看过路的景色。

远处高耸的山脉一座座连在了一起望不到边际，稍近一些是一条通往山脉的湖泊。

外面好像没有风，湖面上除了偶尔鱼虫弄出的涟漪，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

映出被晚霞的日光染出的火烧云。天上红，地上也红。如果此时给你两亩地，让他在这生活。他一定千百个愿意。

破衣老头：“这地方好呀，得有不少山货。”

他心痒痒的说道，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列车还是那么慢悠悠的开着，他觉得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晚上恐怕要在车上度过了。

百无聊赖的他想在车上找个说话聊天的伴，也顺便套套话看看这辆列车是往哪开的。

他刚刚走到过道上，就看见穿校服的男孩跟一位老妇人在稍远一些的座位上。

男孩也注意到了他，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见到他之后立即坐到了他看不见的位置。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男孩肯定认识他，最不济也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列车上的。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本就破旧的民工装，或许这么做会让他自信一些，他走到了她们的座位旁，那位老妇人也注意到了他，看他的眼神很是警惕。

破衣老头：“如果她把自己当成坏人可就麻烦了。”

他没有继续靠近，正想着该如何打招呼才好，就听见车厢的另一头传来了一声尖叫。

他回头看去，一个女孩子站在过道上，而她前方是一个男子跟另一个光着腚的男子在扭打在一起。

他脑子一转，觉得这是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是好人的机会，去劝个架，这样这个老妇人就会放下警惕。

他转身向车厢另一头走去，可能是都喜欢看热闹的原因，老妇人和男孩也跟了上来。

女孩见到身边有人围了上来，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他看了看那两个打架的男人，不知道为何，他看到那个光着腚的男人就特别的恼火，如果不是为了装好人他也想上去踹他几脚。

按耐住自己内心中的火气，他走上前说道。

破衣老头：“穿衣服的那个小同志，你先把外套借给没穿衣服的那个小伙子挡一下，有什么误会等到了站你们找警察商量呗。”

说完之后他用余光看了看那位老妇人，显然她看向你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

他感觉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没怎么在意前方打架的二人会怎么做。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穿衣服的男人真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光腚的小子。

刚才尖叫的女孩可能怕那两个人再打起来，就邀请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他觉得正好可以套套穿校服那个男孩的话，就没有拒绝。

大家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刻意坐在了男孩的对面，男孩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但好像他很害怕的样子。

把脑袋埋在了老妇人身上，老妇人也摸着头小声安慰他。他看到后心里有些羡慕。可能自己有些性急了，不如先弄清楚现在这是哪里再说。

正当老头准备询问一下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知道一些什么信息之时，这辆列车突然紧急刹车，反作用力让他一个趔趄，还好面前有个桌子可以扶一下，但对面的校服男孩就比较惨，刚刚的刹车让他的头撞在了桌子上，还好不是棱角的地方。

要不然一定是一个头破血流的结果。看着校服男孩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痛快。

心中像是完成了什么愿望一般舒爽。但这种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他看着男孩身边的老妇人心疼的查看他的额头，细致的帮校服男孩轻揉伤处。

车窗外的微风吹起了老妇人的发梢，他看到她已经有些泛白的鬓角心中又产生了一种难于表达的感觉，像是惋惜，又像是遗憾。

老妇人好像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好频频点头。但可能是自己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太过滑稽，妇人捂嘴偷笑的样子并没有掩饰的很好，被他全看在了眼里。

老头尴尬的挠了挠头。强行让自己别过头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

破衣老头：“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啊！”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夕阳的余光印在外面湖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可能因为距离湖泊比较近的原因，空气也清甜了许多。

他觉得今天的日落格外的慢。看起来今天如果不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要在火车上过夜了。

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并没有翻到任何东西。身无分文的感觉让他瞬间有些丧失了安全感。

脑子里一片混乱，心中又有些急迫。总觉得自己应该在每天的这个时间段应该去做些什么事情，但又没有任何印象和记忆。

内心焦虑的他也无暇去看窗外的风景了，看向一旁的众人，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的表情读取一些信息。

但除了那个校服男孩不敢去跟自己对视之外，其他人都蛮正常的。

只是到那个裸体青年的时候就非常的生气。甚至有些想揍他一顿，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内心暗示着只是自己对裸体青年第一印象的固有看法。

也许是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其他原因。

悄悄观察众人时，裸体青年看向身边吊带女生的表情是一脸的猥琐，瞬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把变态想得太善良了。

外面景色依旧是夕阳西下，能看见远处的山边有着茂密的杨树林，喉咙突然有些发干，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喝水了。

想到这脑子里好像成为了一团乱麻，似乎只要找到那个唯一的线头，就可以了解清楚自己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但记忆像是被上了一把锁，大脑无论如何运转也没有那把打开记忆的钥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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