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6 正名

我们在入水口等着千代来，海恩没拘束着真理子公主，甚至亲自为她搬了个靠背椅。

真理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闭目养神。

我把自己双手绑了个活扣，拘束在身后，避开了真理子的视线。

千代只带着沃森小姐到了入水口。

威尔斯打开了阀门，沃森小姐把千代抱到了距离真理子十米左右的位置。

“真由子。”真理子开了口。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可以用承影内部的小程序同声翻译。

又双叒叕吃了没文化的亏。

“公主殿下。”说话的是沃森小姐，原来她可以在岸上呼吸啊。

“真由子，你也想跟我回去吧。”真理子公主一直盯着千代的眼睛。

千代眼部的瞬膜打开后露出和真理子一模一样的一双细眼睛，没有出声。

“你在海里一定很不好受，瘦了这么多。”真理子站起来，眼中蓄满泪水，慢慢向千代走去，“让姐姐看看你，我们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了……”

“公主殿下，请不要靠近。”沃森小姐上前一步，把千代护在身后。

“告诉姐姐……他们是怎么虐待你的……”真理子公主完全忽视了沃森小姐的话。

她眼含热泪，双手颤抖，微弓着腰，语气里满是关怀，任谁看都是个担心妹妹的好姐姐。

海恩很低地嗤笑一声，立刻收住了。

真理子的手快要碰到千代的一瞬间，千代发出一一声频率极高的暴喝。

“别碰我！”

真理子却没有停手，千代声音的频率超过了她的听力范畴，真理子完全听不见这段超声波里蕴含的愤怒与悲怆。

“真由子……”

真理子话音未落，千代指尖已插入她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千代苍白的脸上满是亲姐姐的血液，真理子仍是满脸关怀，伤口却已经蔓延开黑色的痕迹。

“你…………”真理子的面部被毒素麻痹，半天才做出震惊的表情。

沃森小姐叹了口气，别开视线，“说过了就听话不好吗……”

千代的胸前没有起伏，小小的身体笔直地立着，任由真理子的鲜血滴落在她的脸上。

过了一阵，千代把手收回来，望向海恩，“谢谢你们。”

“我冲动了，虽然没有按照我的打算把她折磨至死，但你们已经完成诺言，那么我也应该归由您处置。”千代眼神中没有光彩。

“好哎。”海恩走过去，蹲下来平视着千代，“我会杀了你哦，你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千代回望这海恩。

“哈斯塔少爷，您这样恐怕不妥当吧。”艾玛·沃森小姐一靠近我便闻到一股巨大的腥味，“瑞纳尔可是指名要千代的。”

“他瑞纳尔指不指名，和我哈斯塔有什么关系。”海恩抬眼看向艾玛·沃森，笑道，“沃森小姐已经向小猫咪一样乖巧了吗？”

“……请您自重。”

“总之，小千代真的没有愿望了嘛？”海恩笑了两声，摘掉墨镜的他显得格外真诚，“你可以多考虑一下哦。”

千代沉默了一下，“我……我想尝尝蒜蓉虾。”又立刻加了一句，“可以吗？”

海恩顿了顿，眯起眼笑道，“当然。”

千代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海恩。

“沃森小姐呢？要一起吗？”海恩转头问到。

“……”艾玛·沃森紧盯着海恩的眼睛。

“给你这个。”小维递给沃森小姐两管药剂，“我在商业街买的，据说是爆款哎，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那是两支水生混种掩饰自己气味和粘液的抑制剂。

“……谢谢。”沃森小姐愣了一下，轻轻接过了试剂。

威尔斯从麻袋服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小维，啥也没说。

“我去买了适合你们俩穿的衣服，去换一下吧。”小维得抬起头才能看见沃森的脸，“啧，你们地下城人怎么都这么高啊……”

沃森小姐抱着千代去换衣服。

“说什么呢，那是你矮。”海恩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犯贱就浑身不得劲。

“……海，恩。”来自小维的死亡凝视。

海恩甩着火龙果头蹦跶走了。

千代换上小维买的新衣服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小姑娘。

沃森小姐身上的粘液擦掉后其实是个尖下巴的漂亮姐姐，皮肤很白。

川芜从沃森小姐手上接过千代，我才看见千代下半身是条鱼尾巴。

“谢谢。”千代很小声地对着川芜说。

“嗯。”川芜还是那么高冷。

千代小心翼翼地坐的笔直。

“放轻松~小千代，川芜哥哥很温柔的哦~”

川芜很难得的没表示出反驳的意思，低头貌似看了一眼千代，如果没有眼罩的话，大概真的是很温柔的表情吧。

川芜抱小孩的姿势有点娴熟，至少我以前见过的老太太都这样抱小孩……或者狗狗。

“当然……如果想要我抱抱也可以哟~”海恩的笑脸把沃森小姐吓得一激灵。

“老大，你好像个人贩子……”威尔斯托了托那俩大水球，这玩意儿还在啊……

川芜已经重新戴上眼罩扎了头发，身上的长袍马褂还挺符合他的气质，其他人却是没有换掉离谱的装束。

没有海恩的吩咐，我还是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绑着手，真是见了鬼了。

海恩一行人去了北区的闹市，顺便通知了东洋皇室真理子公主在南区出没，似乎遇险，然后大摇大摆地去了小吃街。

“哎哎哎，这个好吃！”海恩比千代还起劲儿。

“青团才好吃啊喂！这个太甜了！”

“老大那边有豆沙馅的！”

“千代快跟我去看那个灯！”

沃森小姐默默地跟着他们，目光总是在千代身上。

“怎么？”川芜抱着双臂和沃森小姐并排走着。

“啊，川芜先生。”沃森也被无声无息的川芜吓了一跳。

“你很关心千代。”川芜抬了抬下巴。

“……嗯。她才十三岁。”沃森小姐垂下眸子，“真由子从小就在实验室长大，甚至从受精卵开始，就始终待在试管和培养基里面。”

“虽然和真理子公主是亲姐妹，但真由子从来没在王妃的肚子里待过。她是个试管人，完全离体培养的试管人。”

“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羽化’这个目的，被植入基因，每天做着各种实验。”

“东洋人只在意实验数据和羽化的成功概率，没人关注她是什么感受。”沃森小姐自顾自地说着，“我在地下城的时候见过一些类似的人，以前实验站总说他们没有自主意识，但他们哪里没有呢……克隆人也好，试管人也好，生来就是给我们自然人做实验用的。”

“川芜先生，直到我自己被变成了混种。”沃森看着川芜，“直到我自己被注射了拉斐尔病毒和基因试剂，我才知道我也可以是试验品。”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可以是试验品，试验品就是我们普通人。”沃森小姐看向海恩臂弯上的千代，“千代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本来应该高高兴兴地上学，玩耍。”

“至少不该连蒜蓉虾这样的‘食物’都没见过。而她一边作为公主，一边作为试验品，不符合实验室要求的东西一概不能接触。”

“我很心疼她。”

“的确如此。”川芜回答道，“千代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川芜的声音很平静，我却总觉得他在叹息。

海恩抱着千代转来转去，千代慢慢小心地笑起来，“海恩哥哥，那个是什么啊？”

“是糖画哦~”海恩捏了捏千代的小脸蛋。

“在川哥老家过节的时候会有很多买糖画糖人的呢！”威尔斯抱着两桶爆米花，一桶在大水球下面一点，一桶在贵妇的腰下面一截，真把人能吓个半死。

“我还没去过阿川的家乡呢，不知道中州以前是什么样的。”小维抬头看威尔斯，“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啊。”

“啊……好想去看看。”千代很小声地说，又大了点声，“那……那川芜哥哥会不会做糖画？”

“不会。”川芜对上千代的眼睛，“……但可以现学。”

“好耶！我也要~”海恩比千代还起劲。

“海恩你怎么不去学啊！”小维无语。

“老大在抱千代嘛，小维姐快去试试！”

海恩请求画糖画的老太太教川芜画糖画。老太太一看要教个盲人，又想反悔，好在海恩具有强大的钞能力，瞬间说服了老太太。

川芜学东西好快，给海恩画了个火龙果发型的丑猴子，又给千代画了个超漂亮的花篮。

给小维画了个天使，给威尔斯一人画了个小猫。

……为什么没有我的。就因为我手被绑着吗？！就因为我不在旁边吗！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谁在这里绑着双手啊！

还有那种奇怪的议论：

“哇！任务大师！”

“快走快走，那种都是变态。”

“年轻人呐……”

“这小兄弟敞亮人。”

你们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

烦死了……

时间慢慢过去，千代慢慢安静下来，靠在海恩胸前睡着了。

一行人都沉默了下来。

“沃森小姐，你自由了。”海恩转头向艾玛·沃森道。

“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请便。”海恩点点头，抱着千代向海陆交接仓的方向前去。

千代的尾巴没有力量支持了，软软地垂下来，她已经死了。

海恩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给她用了药，让她没有痛苦的离世。

很快他们到了海陆交接仓的入口处，小维沉默着接过威尔斯递过来的负压粉碎管，扎进千代的尾巴里。

血液进入的比活体粉碎慢很多，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填满了管道，千代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滩只有皮肤还算完整的肉泥。

“辛苦你了，沃森小姐。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海恩微笑道。

一个若虫的评级是1级，提交千代的基因样本就可以完美证明承影的实力，足以为承影正名。

“……后会有期。”沃森站着没动。

我距离海恩他们不到十米，打扮的十分怪异。

海恩等人转过身去登仓，沃森小姐默默看着海恩的背影。

转眼刹那，沃森小姐猛然暴起，手上尖刺横出向海恩背心刺去！

四周人员中爆出一片尖叫：“鳃人来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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