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遇茶馆

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吓了一跳。

眼前出现了一家有些熟悉的旧茶馆，苏芩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天遇到的那间茶馆吗？

就连门口一杯茶五毛钱的招牌都没有换，可是上次遇到这家茶馆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条街！

苏芩边惊疑着，边忍不住好奇踩进了茶馆里，她黑色的皮鞋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踏踏声，地上的微尘被轻轻带起，在低空旋转，竟突然间，生出些连绵悠长的意味。

细碎的步子踩在陈旧的石地上，苏芩左顾右盼，贼头贼脑的四处打量着，空荡荡的茶馆里，连空气都是生冷冰凉的，她转着眼睛到处乱看，忽的瞄到了柜台后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人，这回打着算盘的少年穿的不是校服了，他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低下头还在拨弄算盘，像是没有发现自己进来了一样，苏芩看着这白衣深雪，发色漆黑，眼如泼墨，身上像溢带华彩的少年，满眼的好奇，忽然，那少年抬起了头。

那双被高超画师用工笔细细雕琢，乌黑清透又深不见底的眼睛，夹杂着凉意看向她。

苏芩猛地一愣，被那双眼睛摄住了一般，怔怔了看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看人看出了神，她的脸蛋刷的红了起来，眼角还去偷偷的看，那少年竖高了长发，显得十分挺拔凌厉。见到她之后似乎有些惊讶，微微一愣，眼神倒是有些斐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让自己不敢相信的事情。

苏芩看见他表情有些古怪，连忙打了个招呼，“小哥哥，早上好。”

少年没有跟她互相问好的意思，只一直死死看着她，像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苏芩小脑袋转了两下都没有避过，慢慢的脸红成个煮熟的大虾，她心里暗道，难道我变成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了吗？上次这个小哥哥连看自己一眼都像是浪费自己时间。她捂着羞红的脸，天辣噜，第一次有人看她看走神了。

苏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少年看着她的双眸越来越冷，到最后简直快冻结成了一块冰，他抬起手指，随意的把算盘上的玉珠拨开，清脆的撞击声泠然美妙，像随手拉弦却引出绝美的音调。

“还挺有缘，你要喝茶？”少年问她。

苏芩连忙摆手，“不喝的，”她看着对方冷冷的瞥着自己，忽地垂眸转了转手指，像在思索些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

过了半晌，苏芩小心的试探着道出自己的疑惑，“只是我上次看到这家店的地方不是这里，很奇怪，所以才进来看看。”

少年冷冷的看了她数十秒，见她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说话，才开口接了一句话，却是和她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今天有茶，喝一杯吧。”

苏芩丈二摸不着头脑，那少年已经闪身去了后面的内室，不一会出来，手上已经有了一杯沏好的茶，热气还在往外冒着。

苏芩心道，我不喝呀我不喝呀，她的手揣在大衣兜里拼命的摸着，出门忘带钱了，五毛都没有，小哥哥你那么卖劲的推销可是我没有钱买呀！

少年把茶放在桌上，眼神冷冽的看着自己，好像还透露出一丝丝胁迫，苏芩壮着胆子推回去，眼见着他又缓缓的推了过来，来回好几个回合，苏芩心中哀叹一声，乖乖的端起茶来了，她看着高出自己好多的少年低着头用眼睛强硬的命令自己，把茶喝掉！苏芩苦哈哈的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这一小口刚入口就停不下来了！

茶味悠扬，并不苦涩，带着一种奇异的香甜，似乎还有一丝一丝的腥气，可是苏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觉得口齿留香，甘美异常，清冽香甜，根本把持不住的一口饮尽了。

喝完以后她才咋舌，糟了。

苏芩握着空了的杯子，傻傻的看着身边的少年，“我没有带钱啊，这杯茶能当是赊的么？”

少年拿走她手中的杯子，苏芩瞥见他手腕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布带。

“不用了，我请你的。”

苏芩有些发怔，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少年根本不理会她的嘀咕，“这茶馆本来就是开在这里的，你记错了。”

苏芩走出茶馆大门的时候还晕乎乎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哪儿第一次进的茶馆了，明明不是这条路，她记错了吗？可是这个茶馆和上次的茶馆一模一样，招牌，布局，连桌子椅子的纹路好像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她记错了，哪有两家一模一样的老店啊。

忽的，她想起什么来，转回身朝着少年笑，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我叫苏芩，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交个朋友行吗？”

少年坐在最外面的小桌前，修长的手指挑选着茶叶，他眉眼不动，微微扭过头，只一个侧颜已经是勾魂夺魄。

“我叫年长碧。”

但他根本没有回答第二句话的意思，苏芩已经自动默认为是可行的了。

她的心情大好，蹦跳的回家了。

年长碧扔下手中的茶叶，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他低语道，“跑那里去了，满身都是血味。”

想着想着，他摇了摇头，又伸出手去拨了拨茶叶，“倒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他的表情又慢慢变得冷漠起来，苏芩坐过的椅子面上，慢慢浮出些透明的水渍来。

看着苏芩坐过的木凳子，他笑了笑，眉目之中水色温润，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什么味道？”

空荡荡的茶馆里本该无人回应，却听得木凳子猛地一咳嗽，声音沙哑沧桑，原本僵直的椅子腿都灵活的动了起来。

“你还是得管一下，那些鱼不是一个人的。”

木凳子说，“这水很腥，她是人类，身体里的水可养不了你们的鱼，过上几天，她就慢慢被融掉了啊。”

年长碧不置可否，木凳子见状便道，“她不行，用她的人，会找出更多她一样的人，到时候总有人行的，受罪的不还是你们。”

年长碧这下终于有反应了，他站了起来。

木凳子蹭了下地面，“你干啥这样，明明刚刚都”

年长碧食指与拇指相扣，摸了摸下巴，不等它说完，就冷冷道：“好了，你闭嘴，我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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