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贞儿被他赐了一条白绫送走了,到最后,师父也死了。
是,是她亲手将他对她的情谊抹灭了,如今他已忌惮她了,她不死,他不安心。
她放了一把火自焚了,连尸体都没留给他。
那时,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她隔着火焰对他说。
蓝姬飞鸟尽,良弓藏,我一早知道这个道理。
要说心灰意冷,在她身上却是找不见的。
宠辱不变,波澜不惊,当是如此,她嘴角牵着几分笑,只是眉目间总是偏于薄凉冷淡的。
蓝姬子行,我不是动不了你,只是不想浪费了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
他不禁滞了滞气息,只闻她的声调愈是疏离。
蓝姬陛下,臣在此祝你一生一世,居于宫阙之上,名垂青史,被后人歌颂。
火越烧越猛的时候,有宫人喊着陛下,拼命将他拉着后退。
他硬是没叫人救火,就那么看着她葬身在火海里,化为一场灰烬。
后来,他身子每况愈下,是因为太后给他下的毒,照着这毒,他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他总有几分不甘心,师父说的一生一世,载入青史,他这才做了多久的皇帝啊。
有一个老太医来了,他拿来了七株稀世难得、各不相同的奇花异草,说是受萧瑾嘱托来的。
刘子行:萧瑾好本事啊,太医院里都有她的人。
刘子行:朕以为将她的人都给清理干净了,没想到……
路人甲:陛下言重了,萧大人懂些医术,和臣也聊得来,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路人甲:这是从前萧大人费了不少心思才一一收集来的,交给我保管,说陛下总有一日要用得上。
路人甲:因为,这七株花草合成七味药,就可解陛下之毒。
刘子行:解药……
这太医说这些植株分布在天南地北,得之极是不易,非是花上数年时间是得不来的。
他又说,萧瑾曾经假意投靠了太后,这才能接触到那种毒药的本源。
有什么话传进了他的耳膜里……什么以身试毒……
她果然对自己都狠的,她做了什么,从来不和他说,他怎么会知道。
他终于就知道她的好了,现今总归有个前提的——她已死了。
刘子行愣了很久,他这才记起他从前对师父有过承诺,若有一日他成了皇帝……必与师父,江山社稷与共,授以国师之尊。
他才记起,他要兑现承诺的……
或许唯一所幸的是从前她的住所还在的,他来了这地方,坐在书案前,这该是萧瑾坐过的地方。
这本就不是一个向阳之处,屋子没点油灯的时候,更显得幽暗。
他坐在这儿,光影难辨,越是显得他一边脸颊都是阴沉的。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孤家寡人,断情绝爱……
如今天下他得到了,漼时宜死了,萧瑾死了,没人再会成为他的软肋,一如她曾经所言,多好。
他突然想起了头一回见她的情景,她恣意地坐在窗户上,手里的宫灯照得她眼睛里盛着相似的光彩一样。
忽而,他呼出了一口浊气,低低道。
刘子行:我现在成了这样,是你把我教成这样的。
刘子行: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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