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后人有幸生逢于盛世,站在日光之下,就能感受到盛世的熠熠生辉,彼时,必然有一幅恢宏的盛世华章缓缓展开。
然而,盛世这两个字总像和这世道显得格格不入的。
天色放晴。万里无云。
似乎从这晴天里看不出这世界一丝一毫的阴霾,也仅仅只是似乎了。
蓝浅风途经期县郊外的时候,看到一个老者脚踩在石头上,将腰间的腰绳吊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把头钻进去,踢开了石头,想要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只在那么电闪石光的一瞬间之间,飞来的石头割破了上吊的腰绳,老者猝不及防地向地面摔下去。
蓝浅风忙上去扶起老者,老者身上穿着粗麻制的衣服,这布衣不知道是洗了又洗,到底洗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是穿了又穿,到底是穿了多少年,显得那样的单薄灰朴。
蓝姬老人家,你怎么了?怎么想不开要自尽呢?
老者不知道上哪打滚了好几趟,布衣上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这绝对不可能是刚才跌了一下造成的。
老者的两手手腕和脚踝好一节都被短衣暴露在空气,隐隐显出什么伤,老者的脸颊则是分外惹眼的鼻青脸肿了,俨然是新伤。
老者长叹一声,道。
路人甲:唉,我这样一把老骨头,我唯一的女儿都不在了,我一个糟老头子,什么都做不了……
路人甲:我就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活头?还不如,早早地死了,也算个解脱。
老人家还想把石头再搬正回来,把断了的麻绳重新再打个结。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连做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喘个不停了,蓝浅风劝老者坐下来歇歇。
蓝姬老人家,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人家这才缓缓道来,他姓陈,老伴去得早,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父女俩人全靠家里的一块地过活。
一年的耕作期主要是夏秋两种,今年夏天大旱,田里的稻苗因为没水的浇灌,活活地枯死。
秋天突然下了一场冰雹,又毁去了所有的作物。
他们颗粒无收,可是朝廷的赋税只增不减,还时不时就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税,各种称呼都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没种出一粒的粮食,连自己都吃不起饭了,饿得面黄肌瘦,可是那赋税依然是个大窟窿呢。
当地的县令告诉他们,赋税是一定要交的,不管想什么办法,砸锅卖铁都得交,就算是把地给卖了,也得交。
可想而知,今年把地给卖了,明年连地都没有了,可是明年更要交税的,要耕作,还得跟地主租田,更得要交钱……
他们家就算把地给卖了,还是凑不够交税,县令家的公子瞧上了他的闺女,强买强卖,只惺惺作态地留了十文铜钱,就把他的闺女给抢走了。
后来,他的闺女被草草地丢出了县令府,就那样丢在了大街上,只成了一具尸体。
是被凌虐而死的。
他找上门去,只被狠狠地暴打了一顿。
临了,县令府的刁奴还告诉他,今年他家的赋税没交够的。他万念俱灰,这才想自尽……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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