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叶冰裳16

夜深了。外头隐隐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原来已经到了三更天。

忽然，有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黑雾轰开了窗户，在女子闺房里一卷，那安睡在床榻上的叶冰裳就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嘉卉照常端着洗脸水，敲开叶冰裳房门的时候，敲了好几声，都没有半点声响，委实反常。

她推门而入，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被褥草草地落在了地上，窗户大开着，屋外的风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吹得人发冷。

嘉卉心头一震，慌得手里的水盆砸落在地上。

小姐！

很快，大小姐失踪了的消息很快就在叶府里传开了，澹台烬听着几个下人在角落那里议论纷纷，都在说大小姐是不是被城中最近那个盛行的妖怪给拐走了。他们这么一讨论起来，更是人心惶惶。

澹台烬暗想着，冰裳失踪了？

叶啸倒是想请清风道长来府内抓妖，可是恍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蓝浅风半点下落和行踪，于是只好请了朝中的太常博士庞宜之前来捉妖，六殿下萧凛跟着一并来了。

澹台烬：六殿下。

萧凛：澹台烬，庞博士要施法诱妖，府里要贴好符纸，你也拿一张吧。

只见自叶冰裳失踪之后，萧凛整个人就眉目深锁，像是布着化不开的愁云一样，澹台烬有些不甚明了地问。

澹台烬：六殿下为何如此忧心？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不知人情的小孩，有疑惑就要问出来的一样。

对于澹台烬的问题，萧凛有些又惊又疑，道。

萧凛：失踪的百姓是我盛国子民，冰裳又是我心爱之人，论公论私我都该忧心，是人之常情啊。

澹台烬向来是不通晓人之情理的，他想，原来喜欢的人不见了，是要做出担心的表情吗？就像高兴的时候，是要露出笑来的吗？

*

这番在城中作祟的妖孽便是梦魇。

梦魇将人抓到巢穴中，以人心中可怕或者痛苦的记忆为种子，生出藤蔓将他们绑缚起来，再让他们不断陷入噩梦，结出魇之花，供她吸食，就像豢养家畜一般。

一朵又一朵大红色的花朵开放在叶冰裳身上，这魇之花开得百般烈艳，像是最盛的牡丹重重叠叠一般。

叶冰裳梦到了很多，一边是叶家人对叶夕雾百般疼爱，对她不屑一顾，一边是儿子早夭的尸体，是萧凛对叶夕雾爱慕痴迷的眼神，抛弃她而去，再而又是澹台烬将她制成人彘，血腥至极。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她只能转动着眼珠子，四顾着，看着这一切按着应有的轨迹发生。

不。

是有一个人在一片大红色的、燃烧起来的火焰里把她带出来的，给她披上一身藏蓝色的道袍的。

师傅！

叶冰裳趴在地上，头发凌乱，满面尘土，她纤柔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刺入手心，哪怕鲜血淋漓，也要拼命地挣扎起来。那是一种足以震撼的力量。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人可欺的叶冰裳了。

她指尖凝聚起灵力，一甩血色的袖子，将这眼前一切晃眼的、又如同宿命一样的画面通通给震开，震成一面镜子碎成无数碎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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