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着火的房子

火好像烧遍了整栋房屋，大火还在持续，没有救援队，没有灭火器，房屋从外面看，好像无人居住，呓站在房屋前犹豫了很久，如果无人居住，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到底是救人，还是等待，她看着大火发愣。火烧过木头的味道让人难以接受，烟雾太过浓重，她觉得呼吸困难，突然好像有个人垂着头从烟雾里缓缓走出来，身形有些瘦弱，呓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人就倒在她身上，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趔趄，半拖半拉得把人拉到一片草坪，呓长舒了一口气。

“喂！”呓推了推旁边倒在草地里的人，“快换换气，呛了那么久。”，随后，呓起身想去找找附近的水源，总应该还是有水的，火扑不灭，喝水还是很重要的。

呓转了一圈，没看到任何水源，倒是发现这里的每个房子都在不同程度上的着火，没有路灯的街道按理应该很黑暗，却因为大火的原因，亮的像天明，这里的道路很宽，房子和房子之间间距很大，除了她刚刚接到人的地方，好像没有其他人。

“果真是噩梦。”呓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青年的声音。

“呵！小子，命挺大呀！”呓转身一巴掌拍在了男生的肩膀上，“着那么大的火，还能逃出来。”

“我就不在房间里。”男生低下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你是谁？”随之又提高语调，想要在语气上占据上风。

“路人。”呓翻了个白眼，“你叫什么？”

“陆温。”男生看着呓的眼睛，陆温想不来眼前这个女生的感觉，感觉虚无缥缈，抓不到。

“呐！我叫呓！你好！”呓示好性地伸出手，“给我说说为什么房屋着火吧。”

陆温有些怀疑地看着呓，短暂地思考为什么要告诉她原因，然而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但好像嘴不受控制，“别的我不知道，我呆的这里火是我放的。”

呓想了想问，“这是你家？”

“不是吧。”陆温眼睛往左上方瞟，思索了一会回答，“怎么了？”

“没怎么。随便问问。”呓低着头，背着手，踢着路上的石子，她突然抬头看陆温，“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你说——”

“陆温！陆温！你起不起床？你这学上还是不上，你再不起，你不如就别去了，你就和——你有病呀！不能好好开门吗？”

陆温把门打开，走出卧室，随后又用力一甩，门关上了。同“嘭——”的一声结束的，还有被风吹起飞落在地上的废纸，他走进厕所，撑着洗手台看着自己又加重的黑眼圈，头真疼，最近睡眠真是飞速下降，他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扯了扯衣服，扒拉了下头发，牙膏挤在牙刷上，就直接怼进嘴里，有些疼，不过陆温不在意，草草刷了牙，用水冲了两把脸。

“你怎么做什么事都磨磨唧唧？快点吃饭！”陆温懒得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那个人操着一个锅铲，身上系着一个因为长年累月没有清洗过的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围裙，皱着眉头，陆温忘了他已经有多久没看过母亲舒展的眉头了，他有些累，连坐下吃饭的力气都没有，随手拿起桌上的白馒头，咬了一口，就去找校服。

“你们总是这样，我做什么都不吃。”母亲又开口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些话听着总是心烦，但好在现在陆温已经可以听着母亲的念叨，眉头不皱一下地出门离开，每次出门，陆温都会想，晚上是不是可以不用回来。

先陆温一步开门的是个醉醺醺的男人，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嘴里听不清楚在嘟囔些什么，下一秒又是一副随时要吐了的样子，陆温瞥了一眼，侧了侧身，出了门，身后，是一句听起来不那么清晰的“陆温！好好学习！”。

出了门，迎面过来的是隔壁要去赶早市的大妈，提着个巨大的布袋子，“哟！陆温！出门上学呀！”。

陆温木讷地点了点头。

等大妈走远，陆温才开始提高步速，向学校方向走。道路两旁是槐树，巨大的槐树遮挡着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难得舒适，陆温走着走着开始放慢步速，手里还捏着半个吃剩的馒头，从书包一侧摸出一个小袋子，他一直随身带着，吃不完的早饭，就装进去，晚上再吃。随手团了团塞在书包一侧的口袋。

这条路上就他一个人，道路上的清净和早上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温边走边伸懒腰，打着因为早起一连串的哈欠，头还是很疼，他已经连着一个月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说不上原因，也不记得梦见过什么，很多时候，三四点就会猛然惊醒，心里堵着睡不着，他感觉自己有点精神衰弱，听见点细微的声音就会被吵醒。

陆温低头看路上的石子，好像想起点什么，“陆温！早！”身后冲过来一个身形较陆温略微高大的男生，“晚上打球去不？你都这些天没来训练过了。”

被突然喊住，陆温还有点懵，回了回神，声音极小地回了一句，“不去。学习。”

“哥！你还学？你都已经可以去清华北大了。得！牛！说学习还是你牛！”搂着陆温的男生脸上瞬间没了刚才的光彩。

“呵！你怎么好意思，我要像你一样，拿到大学的合格书，我也野。”陆温抬了抬眼，随后用力踢了脚下的石子，石子飞出很远。

“得！我就没说得过你的时候。”男生收回搭在陆温肩上的手臂。

陆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安子，你想没想过高考结束要干嘛？”

安子随后一愣，想了想，“还真没想过。出去旅游吧。”

“哦。”

“你哦什么？”

“没什么。”

“陆温，你咋今天扭扭捏捏地？”

“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捶你？”

“我信。”

“好好走路。”

“昂。好的。”

高三的每天过得都非常快，埋在卷子里，时间总是不知不觉就结束了，日升到月升，时间短的好像一个响指。陆温埋在卷子里，咬着笔头，因为一道数学题，他已经快僵硬了，就连下午班主任进来开的那个激动人心的动员大会也没有打破陆温的结界。他叹了口气，抬头活动了下脖子，整理了下桌上要带回家的东西，抓出书包，胡乱地塞了进去。住校生晚自习的铃声响了，陆温拎着书包走出教室，撞上迎面走来巡查的教导主任，“陆温，现在才回家？”

“啊！老师好。嗯。”

“注意安全啊！天黑。”教导主任看陆温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幅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但最终没能说出来。

“好。”陆温给老师鞠了个躬，转身走到走廊尽头，下了楼。

黑夜里的学校，除了明亮的教室灯亮着，四处都是黑的，陆温扶着扶手，慢慢下着楼梯，出了楼，学校的前操场只有陆温一个人，挎着包，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单薄。陆温像是想起来什么，摸着包的侧面，取出那半个馒头，吃了起来。

“陆温！回家注意安全！”保安大叔看着陆温背影喊了一句。

陆温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听到了。

晚上的槐树道路没有早上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路灯下略显阴森的感觉，晚上的风好像不如早上的好听，每一声都听起来像哭泣，陆温有些烦躁的想要堵住耳朵，但好像没什么用，这风好像总是有不同的方式钻入他的心里，然后将他一点一点撕成碎片，真疼，陆温收紧了宽大的校服。

他离家越来越近，那是一排小平房，每户都离得很近，老旧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离房屋不远的地方有着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平房的对面放着一些废弃的钢材，陆温停在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

地上是摔碎的陶瓷盘子，屋里灯光很暗，门正对着的餐桌前坐着一个女人，穿着破旧的毛衫，扶着额头，肩膀一抖一抖，时有时无的吸鼻涕的声音。

陆温跨过地上的碎片，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

厕所里摆着簸箕和扫把，陆温小心地收拾着门前的残片，然后一股脑倒进垃圾桶，拎着垃圾桶，走出门，把装碎片的袋子靠在了满的溢出来的垃圾桶旁边，然后贴上“小心手”的便利贴。

回到屋里，母亲还坐在那里，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别哭了。”陆温站在母亲身旁，低声说，“哭也没有用。”

“你和你爸一样不靠谱！”母亲还在抽泣，一边发抖，一边说。

“是，是，是。你说得对。”陆温抽出一张纸递给母亲，“让你别再管，喝死在外面不更好？”

母亲身体一抖，“小小年纪，怎么说这么狠毒的话？”

“行！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陆温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22：47。

陆温看了看时间，取出带回来的题，开始写。

01：58。

停下笔，陆温看着答案简单过了一边卷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把题再次塞回书包，然后起身关了灯，一头栽进被窝里。

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陆温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月光隔着窗投进卧室，让陆温的脸看起来有点惨白，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强行入睡，没过几分钟门响了，随后能听到跌跌撞撞东西碰倒的声音，陆温侧身用被子捂住耳朵，过了一会，传来厚重的打呼声。

陆温贴得离墙又更近了一点，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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