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 106

皇帝的笑意如遭了寒雨的绿枝，委垂寒湿

皇上：皇额娘，恕儿子直言。孝贤皇后刚刚去世，儿子实在无心立后。若真要立后，也必得等皇后两年丧期满，就当儿子为她尽一尽为人夫君的心意吧。

太后侧身坐在窗下，目光深幽幽的，直望到人心里去。她沉思着道

太后：皇帝长情，哀家明白。可六宫之事不能无人主持，嘉贵妃与慧贵妃都是贵妃，可以一起料理。

太后：只是两人都是并非满洲大姓，着实可惜。或者，皇帝可以先封一位皇贵妃，位同副后，摄六宫事。

她悠然叹息

太后：昨日哀家看到去御花园赏花，路过延禧宫见娴妃宫里云烟缭绕，日日为皇上皇后祈福。

皇帝眼底的笑影淡薄得如落在枝叶上浅浅的光影，眼睫微颤

皇上：娴妃性子乖戾，又于规矩上不慎在意。若是越过两位贵妃封位，不能使六宫信服！

皇上：再者嘉贵妃合朕心意，与朕心有灵犀，又有永珹永瑜两个好孩子，现下还又身孕。慧贵妃在潜邸就是侧福晋，高家得力，又有璟瑶，就连纯妃也是有三子一女的。

皇上：娴妃无子嗣又于国无功！怎么越在她们头上

太后闭目须臾

太后：你属意嘉贵妃？哀家虽不知内情，可也能隐约猜到一些。前朝重臣也皆是反对，就连宗人府宗正先帝的十二弟也是反对！

太后：皇帝，你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皇帝的神色极静

皇上：嘉贵妃是满军镶黄旗金佳氏，得先帝赐婚，自然是名正言顺！哪里来的得天下知大不韪呢？

太后一笑

太后：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先帝在时，有句话叫满汉一家。但也没让汉军旗所出得弘昼登位！历代皇后皆是满人，就连圣祖爷的表亲孝懿皇后也是冲喜封得皇后！

太后：这还是因为佟佳氏是满洲老姓，是被贬到汉军旗中！皇帝倒是厉害，放着正经儿得满洲贵女不选，去立什么身份不明得人！

皇帝坦然

皇上：皇额娘慎言！嘉贵妃得身份无可挑剔！

太后脸色有一瞬的僵冷，很快笑道

太后：好，好！既然皇帝已经思虑周全了。那老太婆就不操心过头了。

太后：只不过皇帝要小心，若是一意孤行，保不定哪位宗室大臣传扬出去！哀家知道得不多，他们却知道的清楚！

太后：皇帝就等着嘉贵妃和她的几个孩子跌落云端吧！

气氛有瞬间的冷，皇上凝神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皇上：皇额娘放心！儿臣自当考虑清楚！

皇帝说罢起身

皇上：前朝还有事务，儿子先告退了，晚上再来陪皇额娘用膳。

太后点点头，目送皇帝出去。福珈点了一炉檀香送上来，袅袅的白烟四散，眼前考究而不堂皇的陈设也多一丝柔靡之意。

那香烟温润，游龙似的绕住了人，将太后的容颜遮得雾蒙蒙的

太后：皇帝果然不是刚登基的皇帝了。皇帝如此桀骜，若是新后再不能把握在手中，哀家在后宫的地位岂非形同虚设？

太后：弘瞻和公主也会受哀家连累。只是娴妃无用！连一个金佳氏都比不过，白瞎了她得姓氏！

福珈取过一枚玉搔头，替太后轻轻挠着发际

嬷嬷：太后，若按太后所说。这嘉贵妃不是更容易掌控吗？太后手里有她得把柄，还怕她不听话？

太后目光一冷

太后：你当那嘉贵妃是个简单得？这么多年来，皇帝盛宠不衰，就连娴妃都找不出她的半分错处！又从哀家手里救下了高氏，模样手段样样不缺！

太后：更妙的是，她明目张胆的把皇帝的人放在身边，还十分重用！这样皇上就算知道她聪明，也会感动于她的毫无保留的感情，密不透风的护着她！

太后：皇帝还会觉得嘉贵妃是个心底纯善的人儿，毕竟她的一切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一个心里向着皇帝，又时分聪明的皇后，还有皇帝的人在身边帮衬着，皇帝自然乐意！

太后无奈一笑，深吸一口气

太后：就因为这个！哀家也不能让皇帝立嘉贵妃为后，不然哪还有哀家的立足之地！

太后：让咱们的人传信给讷亲，让她支持张廷玉和履亲王，给咱们皇上加把火

嬷嬷：是！

太后：皇帝好算计啊，除了哀家这么多人手，又罚了哀家的孩子！哀家自然要从别处向皇上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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