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麻杆儿的眼睛，像青蛙一样爆突着。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觉得窒息吗？可是那么多窒息而死的人，他们不都去死得很干脆吗？为什么要用这样一副质疑的表情看着我呢？’

蝶茫然地加大手上的力气，她看着那双鼓囊囊的眼睛，眼白充斥着血丝，脸已经是煞紫的了。

只缺了一副犄角，看起来就会像是地狱里模样丑陋的恶鬼。

“哗啦。”

麻杆儿掉进汤罐里头了，沸腾的汤汁烫得他扯破了嗓子吱哇乱叫。

他拼命挥舞自己没几两肉的肢体，挣扎着，妄想还能逃出生天，可何蝶怎么会会这样简单的放过他？

‘怎么样呢？将要死去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呢？’

‘那样冠冕堂皇地吃人的你，理所当然地杀人的你，当然也会有被杀死的这一天吧？’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怨恨的看着我，为什么？’

瘦麻杆儿眼睛里面有不甘心，有怨恨，还有快溢出了的惊恐，却不带哪怕一丝的后悔。

何蝶的指甲煮软了，只好用臂膀，牙齿煮得脱落了，只好用躯干，两幅身体这样纠缠着，麻杆儿那张惊慌的面孔慢慢地沉进了汤底……

“喝啊！”

蓝头巾这才终于有点反应，慌乱中信手拎着砍刀向瓦罐猛力一砸！

“哗啦——”

连同那瓦罐一同被劈开的，还有罐子里两个人的头颅。麻杆儿的脑壳被剖开成平滑完整的两半，浓郁的白色脑浆飞溅在浓绿的草叶上。

残余的，可勉强看清的半张脸上，依稀是死亡到来前最后的恐惧和疯狂了，那瞪大的眼珠子，简直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而另一个掉下来的，何蝶的那颗头，也骨碌碌地滚远。脖子上将将要长出的肉芽，不知所措地拧动着，本就糊涂的视角天旋地转。

她那汁水饱胀的肉躯更是直接落进了暂未熄灭的篝火堆里头，复成了一块焦炭。

蓝头巾似乎觉得这样事情也就结束了，支着他的刀在原地大口地喘气着，脸上的狼狈表情还没褪干净。满地的狼藉一片，几个跟班早就跑得没影了。

回过神来的蓝头巾扫视一番四周，用力地掼起那把砍刀，脸上神色越发的阴狠，一步步地冲着篝火堆走来。

一个人形的火团霎时从火堆里跃起，裹挟着火焰，包藏着死亡一同向着他拥抱过来！

没有头颅的女身被烈火缠绕着，明明是把湿掉的柴，却也被火焰平等地点燃了。

何蝶那颗滚落的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身体的燃烧，她这时才注意到，那具女孩儿的身体那么的瘦小，与同样焚烧着的蓝头巾相较，简直是个小鸡崽子。

她终于感到有些困了，可能失去身体部件，或者受到破坏面积不高的伤害，需要的修复量到底和只剩个脑袋是不一样的。

她快要闭上那双疲惫的眼睛了，这短短的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感到那么的困倦。

这时候，却有一双干瘦的手捧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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