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故障

大球吊小球就停在楼下门口。韩文難拉着仁杏姐姐匆匆走过去，小球的门有刷脸功能，自动打开。韩文難顶着房子外面的热浪，很有风度地先让仁杏姐姐进门，自己再随后踏入小球。

鲁师傅坐下后，掏出手帕抹汗。

韩文難：好热，好热

韩文難：你热不热?

仁杏姐姐坐在他对面。

仁杏姐姐我能够测量外面的气温，知道它有多热，却没有特别的感觉

韩文難：哦，你的皮肤表层没有感觉神经

仁杏姐姐人类才有神经，我们没有神经

韩文難：人类有神经，才会发神经

韩文難苦笑。

大球自动充气，徐徐上升，经过朱怡家窗口。窗内灯熄了，小朋友应该都睡了。

韩文難在小球内打盹，不停地点头弯腰，好像对着仁杏姐姐鞠躬敬礼。他的头一点一点往下坠，背脊每次往前弯到了某个程度，头就会猛然颤抖，然后抬起头挺直腰板，喉咙咕噜咕噜地发出呓语，没坚持多久，头又往下垂，再一次给仁杏姐姐“鞠躬敬礼”。

仁杏姐姐坐在大球吊小球里，还相当享受。她的享受，或许跟人类的享受不一样。她觉得新鲜有趣，轻松自在，景观变得更辽阔，整个城市都在脚底下。大球吊小球自动飘移，风景不断变化，让她目不暇接。到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区，大球开始缩小，他们慢慢降落。

这里的楼房不高，大约四五层，想必没有电梯也没有门卫。墙壁都脱了漆，耐热的菌类放肆地蔓延，形成斑驳的图案，还挺好看的。

大球吊小球落下来，哔哔叫。

仁杏姐姐韩先生，到了

仁杏姐姐摇晃他，把他叫醒。

韩文難：这么快!才坐上来就到了

仁杏姐姐不算快了，我们在空中飘了三十七分钟四十二秒

鲁师傅伸手摁门边电钮，门哗啦打开。

韩文難：好热!快，快!

他嘴上说快，自己的动作却慢吞吞，跟跟跄跄。

仁杏姐姐把断臂夹在右边腋下，再用右手提起韩文難的工具箱。

为了交通方便，大球吊小球停在了马路旁，离韩文難家门口不是很近。

他走到一半路才说：

韩文難：遭了，我忘了东西

仁杏姐姐我拿了

仁杏姐姐在后面向他展示工具箱和断臂。韩文難在楼梯间歇了歇，哼哧哼哧地喘大气。

韩文難：你不喘气吗?

仁杏姐姐还是第一次观察中年人，发觉人类开始逐渐变老了，体力衰退，容易感到疲乏。这也是人类的弱点。人类年轻的时候，要是知道这个弱点，就应该趁精力充沛时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这只是她的想法。她是一个机器人，没有资格批评人类。

仁杏姐姐不喘

韩文難：哦，你没有呼吸

仁杏姐姐我会呼吸

仁杏姐姐噘嘴吹口哨。

仁杏姐姐呼——

韩文難：你没心没肺，呼吸也只是浅浅的气流

仁杏姐姐是的，我小气

韩文難：你不小气，人类才小气

仁杏姐姐想，有些人的确小气，朱怡只给自己十岁的智商就显得她小气，朱欣不愿意帮助朱怡就显得她小气。

古人知道小气是不对的，就说：“有容，德乃大。”仁杏姐姐不小气，所以有大德？仁杏姐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德。

韩文難带着仁杏姐姐到了小区门口，刷一下脸门即可打开。

电梯门缓缓打开，仁杏姐姐和韩文難刚踏进去，电梯便隐隐发出异常的声响。仁杏姐姐反应迅速，可没来得及出去，电梯门便关上了。

仁杏姐姐韩先生！电梯出故障了

仁杏姐姐我尝试一下按求救按钮

韩文難抓住仁杏姐姐的手。

仁杏姐姐诶？

韩文難：别去，电梯在一直往下坠，向前晃动的幅度也在越来越大，如果把你弄坏就不好办了

韩文難：平常这电梯按钮上的数字也是亮着的，现在都不亮了，显然停电了，估计按求助按钮也无济于事

仁杏姐姐看着韩文難冷静的面孔，好像并不比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慌张。

仁杏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向外界求助，这样的处境怎么自救？

仁杏姐姐正说着，电梯就突然开始了比之前更剧烈的晃动。

仁杏姐姐正说着，电梯就突然开始了比之前更剧烈的晃动。而刚才准备去按求助按钮的仁杏姐姐，正站在电梯的最中央，并没有可以扶着的墙壁。

韩文難：手伸过来！

仁杏姐姐将自己的右手放到韩文難的手中。那一瞬，她检测到了韩文難手心的温度：38.5℃。

仁杏姐姐猜测，这是人类情绪紧张时出现的现象。

可他刚刚脸上的表情那么冷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仁杏姐姐不够聪明。

再次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缓缓停在了三楼，她看到将她扶在墙壁上的韩文難松了口气。

韩文難：你没有受伤吧？

仁杏姐姐没有

许是嫌麻烦，仁杏姐姐并没有告诉韩文難，她们机器人除非电量不足时，平衡力都远远超于人类。

韩文難和仁杏姐姐来到了他的家门口，也是人脸识别，门开了。

里面黑洞洞。

韩文難：开灯

灯亮了起来，原来他家的灯是声控的。

客厅很小。仁杏姐姐站在门口，对面是窗，左边是墙。窗边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边有一张长沙发。

沙发上躺着一个只穿内裤的男孩，十五六岁，头发散乱。他在睡觉，垂着眼皮。他脸一皱，厌烦地怪叫一声，然后愤然拍打沙发。

？：关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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