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蛞蝓第六章

我记得申霖有将过去自己掉落后的牙齿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那个我见过，好像就放在他卧室的柜子里。我那时还问过他：“为什么有些人是把脱掉的牙齿放在枕头底下？”

“那是因为这样牙仙就会来拿，不然会遭到厄运。”

“那你怎么把牙齿放盒子里？”

“爱好，这是我的收藏癖。”

“你还是放在枕头下吧……”

“不。”

我在申霖的卧室里翻找着这样一个盒子，妈妈这时走进屋里，问我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学校放得晚。”

“什么时候向妈妈撒谎了？学校老师说你们今天老早就放了，你人也不见了。”

我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向妈妈，说道：“妈，别问了好吗？”

“你一回来就在你哥的房间找什么？”妈妈依然问话道。

我速速转向我寻找物件的方向。好在这时，我扫眼便见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于是，我将它立刻抓在手里悄悄背到身后，塞进我屁股后的裤兜里。然后，我站起身来，转向妈妈道：“没什么……我想看看哥的东西回忆下。”

“来……过来。”妈妈招呼我走过去。

我上前后，她便抱着我，似乎在想着安慰我：“你心里很难过，我们一家子都一样，这将是我们痛苦的记忆。所以你要学会坚强，调节自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么？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妈妈摸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贴在她的胸口。

是的，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能告诉你……就让我自己去带“哥哥”回来吧。我心里想着。

我能听到妈妈的心跳声，“咚咚”地跳动着。我向她说道：“妈，你还相信我说的话吗？”

妈妈没有回答。

我的头靠在她胸前，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湿了她的胸襟。

她松开我后，我便走出了房间，最后听见妈妈在我身后锁上门的声音……

第二天，我准备将申霖存留的牙齿带给曾海波，于是我便又去了一趟那栋温室大楼。不仅如此，我的背包里还带有一张和申霖一起在鄂尔多斯拍的合影照片。

曾海波的电话没打通，信息也没回，我到了大楼前发现那里门锁着。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直接回去，如果他就在楼里休息呢？我绕了楼一圈，寻找可以进入的地方。这时，我看见有几条流浪猫在楼的墙角趴着打盹，它们看到我后，立马警惕地从地上翻起来钻进了楼里边。

我走近一看，发现那里只放了块木板，没有其他遮拦，便翻身爬了进去。可之后我还是发现前边放了圈带刺的铁丝网，这里也是禁止进入的……不过这依然阻挡不了我，我扶着铁丝跨也跨了过去，尽管裤子因此拉了条洞，开线了，但我并不怎么在意。

这里应该是个隐藏小道，被我碰上了。

我拍了拍裤子和手上的灰，进入了大楼里。茂密的植物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有种感觉今天的植物多了一些移动的痕迹。复杂且分辨不出味道的异香弥漫在这个空间里，橘黄色的光线通过透明的窗玻璃照入室内，映在那些宽大的叶子上，形成了一束束错落斑驳的影子。

当我上到二楼的时候，是个壮观的穹顶房间，有一块巨大的黑布盖在一座植物上边，看不见布下是什么……那里放着一个音箱，类似点歌机一样的设备，还插着电，上边的屏幕是亮着的。我凑近过去，发现音箱上贴了一张便条：重听请返回目录歌单。

什么意思？这里还有个点歌机专门点歌的？是给植物听的？这些研究组人员自己闲的时候唱唱？

虽然知道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但我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按便条的内容返回了设备的目录歌单，曾老师不会就因为这怪我的吧？这都有些什么歌……

我随便点了第一首……

大厅内响起了音响播放的《欢乐颂》的音乐来……

欢乐女神 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痕迹

在你光辉照耀下面

人们团结成兄弟……

这就是首我们耳熟能详的歌，它欢乐的旋律，合唱的女声在我开启后响彻了整个空间，并带有悠扬的回声。我听着听着，发现那块巨大的黑布抖动了一下，有一条曲线一样的突起物在黑布内滑行……

之后，随着歌曲的第二次高潮到来，“哗”地一下，黑布被一个隐藏在布下的力量给掀了开来。

我赫然一惊，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庞然大物……绿色的花包，缠绕的触条，开合的墨绿色花叶此时张得大大的，对着我……这个看上去带有危险性的巨型植物，让我想起了一个形似的名字：食人花。

它的藤条顺着音乐声音向我这边伸了过来，我连忙逃走。“啪”地一下，它的藤条打在我脚边的位置，我差点被绊一脚，抓着栏杆就往外跑。

这是什么……天啊……它的触条循着我的脚步声竟然能顺着跟上来，就像一条不限长度的青蛇。

我被这怪物突然卷住了脚腕，还好我另外一脚用力踢过来，才让它松开了一下。我趁此爬起，逃向了人造景观区的方向，默不作声地躲藏了起来。

眼见着它的触条在我周围游荡了一会儿，才缩回了花包那边。

我都不敢喘气，悄悄地趴在地上，爬到远离食人花的地方后，才在一处岩石旁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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