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大洋之上 06

虽然眼前名叫安东的家伙是个智能机械，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害怕这种东西，但段南回过神打算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安东却像人类一般，螺丝、齿轮、钢条以及电线组成的躯体不住地颤抖。段南又回头看江夜淳，她也吓得够呛，两只脚都站不稳了。

“你们俩愣什么呢！”段南一声喊叫将两人拉回现实。

“哦哦，二位请跟我来。”安东的身体还在颤抖，几乎走不动路，脑袋却很清醒，这应该就是智能机械的优点，外界情绪对机体的影响并不是永久性的，再看江夜淳，这个强大得能单手推动三吨重卡车的女战神，此时也被吓得浑身发抖，久久未恢复。

好在三人一路狂奔到了安全区。这下，安东才正式向二人介绍那些血肉和机械组成的东西是什么，“原本那些同胞也是支持统一计划的忠实‘统一者’，只是理念不同，他们激进的思想中，将统一计划贯彻始终，一步迈向最终的‘机械神’形态，而忽视了我们当时的物质匮乏的现实情况，有些极端分子暗杀了与他们理念冲突最激烈的一些同胞，‘圣母’这才下令忍痛将他们赶出这里。”

他说话间，旁边大批大批的、装有各种武器的智能机械士兵正往安全区外跑。

“而且，那个时候，刚好有一大批人类来到我们的聚居区，本以为他们像你们两人一样，没什么威胁，但谁又能想到这帮名为‘登格尔外交团’的人类，却将枪口对准了我们，而激进分子也借此机会宣布独立，将我们赶出了聚居区。最终的结果就是，人类被他们杀光，他们借用我们原有的生物科技，改造他们的机械部件，你看到的那些恶心到令人失去理智的东西就是那些没有到达人类审美高度的智能机械产物。”

聚居区外的爆炸声和激光武器开火声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索性安东就不再向二人讲解他的故事，专心带路，目的地是智能机械城市的核心腹地，也就是他口中的“圣母”所在之处。

一路上，即使是安静许久，三人也没再说任何一句话打破短暂的寂静。

“到了，这里就是‘圣母’的房间。”安东带着两名战士穿梭巷道最终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之前。“二位请进，我不能再陪你们了。”

江夜淳点点头，在门前止住脚步，等待着金属门繁琐的开门动作结束。段南却没耐心等这个门开，挤着两扇门中间徐徐张开的缝隙就钻了进去。黑暗的房间内，只有段南拧亮的头灯这一束光显得特别突兀。

有一丝特别的味道钻进了江夜淳的鼻息，她又嗅了嗅，问段南：“你闻到了吗？”

“没有。”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段南的装甲空气内循环系统隔绝了外界的空气，至少要五分钟才能循环一组气体。段南的头盔上没显示出有害气体标识，他还以为气体检测系统被打坏了“难道有什么危险的气体吗，比如说毒气？”

“不是毒气，应该是生物培养液之类的液体散发出的味道。”江夜淳穿过门，往里走了几步，味道更加浓烈，她在想是不是什么生物的培养器皿破碎，导致里面的培养液渗漏出来产生的味道。

这时，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两人这才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这样的气味——是一只装着尸体的培养缸赫然呈现在两人面前，里面的那具尸体的形象让两人都难以直视：一位二三十岁的女性浸泡在紫红色的培养液中，圆瞪着的双眼格外惊悚，口鼻耳全被封住。除此以外，尸体所透露的信息便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她也曾经作为试验城团队的一员活跃在欧洲土地上，因为她的手臂上有一串足以证明身份的数字代码。

“相信我，不要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江夜淳把手中还未拧亮的手电收进腰带里，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欧洲人的恶行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自己吃上苦果。”

就在两人还被眼前的女尸吸引着注意力时，高强度全金属的建筑结构居然像是被压弯了一样发出变形的声音，甚至有些厚实的墙壁都被撕开一个缺口。如此的情形，很难让人不去惧怕这背后的力量。一瞬间，那些被撕开大大小小的缺口涌入了如同人类血肉组织一般的不可名状之物，血腥味马上就充斥整个房间，似乎这些有生命的东西是奔着女尸来的。

人工智能系统启动自我防御装置，整个房间通电，培养缸收入房间地板下，段南和江夜淳也被瞬间的高能电击误伤，两人不同程度受了伤，刚举起的武器也从手中脱离，好消息是，那些血肉一般的物质也被这电击伤到，缩回了被它们撕开的大大小小的破洞。

有装甲保护的段南伤势不重，江夜淳身上则是出现了被灼烧一般的烙印。若不是段南扶着，她现在可能已经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虽说暂时击退那模样令人反胃恶心的东西，但危机还未解除，智能机械们从第一线立刻撤退到千疮百孔的圣所之处时，一个体型巨大酷似人体的怪物拔地而起。“你们快离开这里，激进派的家伙们比我们预想中先一步完成了聚合，现在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段南听到声音的同时，聚合而成的怪物长出肉翼飞向空中。

一时间，电磁武器、动能武器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血肉怪物咆哮的声音混在一起，巨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或者说，由潜在战场转变成两方交锋的战场。

安置好江夜淳的段南深知如此下去便会一败涂地，便从某个倒在地上的智能机械身上卸下气体喷射背包，装在自己身上直接飞向巨型怪物的头部。喷射着火焰的枪口打出的子弹深深钻进怪物的肉体，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被它发现，扑扇着肉翼撞向段南。

紧急抬升高度的段南没抓稳武器，手上的步枪从空中摔向地面，唯一能保护他的只剩下他的双手，面对呼啸而来的血肉怪物，段南却自信满满地悬停在原地，并没有想要躲过第二次撞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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