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改造

夏洛特正在向终端系统传输自己昨晚读取的数据。

这是任务目标的记忆。

这件事耽搁了一晚上。昨晚夏洛特因为受了伤，被医生安吉丽娜强制睡在医务室里，连床都不让下，更别说出门了。终于到早饭结束后夏洛特才得到首肯，出来完成她的工作。

“要是被她抓到，你就死吧。”

这声音和昨晚袭击夏洛特的那个人很像。夏洛特猜测这可能是任务目标的上司。

“滴——数据传输已完成！”听到仪器发出的提示音，夏洛特摘下了贴在自己太阳穴上的铁皮管，起身离开。

“辛苦你了，夏洛特小姐。”工作人员向夏洛特点头致意。

“你也是。”夏洛特礼貌回应，说完转身离开。

在一些人眼里，夏洛特是个极其冷淡的怪人。一方面她总是能够在听到噩耗时表现地波澜不惊，这显得她非常冷血；另一方面人们讨厌她那种很有礼貌但不冷不热的说话方式，让人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在这群讨厌她的人当中，夏洛特的脾气是不能再好了。

现在夏洛特和莉娅在休息室里。莉娅一边看电子书，一边搅拌杯子里的咖啡；夏洛特更喜欢纸质书籍，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注意力却不在书上：“我不明白，昨晚袭击我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发生什么了吗？”莉娅转过头看着夏洛特。夏洛特把自己看到的记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莉娅，然后说：

“那女人的目的很明显，她要把我引出去，那么然后呢？她的…呃…上司，看上去并不想杀我。”

“他有没有从你身上带走什么？”

“我想……没有吧？他能带走什么呢？”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她们一齐向门外望去。门是半掩着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进来吧，博恩先生。”夏洛特开口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

虽然被叫做“先生”，但是这个叫博恩的人非常年轻，才二十出头，甚至有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用“小姐”或者“先生”称呼别人是联盟里一项约定俗成的规矩。博恩穿着联盟的制服（这在联盟里非常少见），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眼睛是灰色的，眉毛不算浓密，眉眼距很短，给人一种严肃且不好接近的感觉。但他开口却是清亮的嗓音：

“夏洛特小姐，长官在办公室等你。”

夏洛特和莉娅疑惑地对视一眼，“知道了，”夏洛特说，“谢谢。”

“这没什么。嗯，对了，夏洛特小姐，有的时候你还是把通讯器打开比较好。”博恩临走前留下这句话。

前面说夏洛特被很多人讨厌，很不巧博恩算是其中一个，大概是年轻人容易受舆论影响吧，但他表现得还算友好。夏洛特把通讯器关机这件事，加深了夏洛特给他造成的“孤僻”的印象。但夏洛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后来让通讯器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只是因为莉娅说：“他说的没错嘛，可以用通讯器传达的信息，就不要让别人跑来跑去了。”

现在夏洛特和莉娅正在去长官——科林先生办公室的路上。两人猜测着长官到底有什么急事——要知道平时是不会有人被长官直接召唤的。到了办公室门口，夏洛特敲了敲门。科林先生抬起头来，他看上去很疲惫。

“莉娅小姐，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吧；夏洛特小姐，请把门关上，谢谢。”这项指令让两个人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关门的时候，夏洛特和莉娅互相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的机密需要在一对搭档中单独拎出一个，而将另一个拒之门外呢？

“请坐，夏洛特。”门关好后，科林长官又说话了。待夏洛特在他对面坐定，他将眼镜摘了下来。此后是长久的沉默。

“打扰一下，先生？”

“啊…抱歉，夏洛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有点长，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在听到它之前，你能否向我保证你不会泄密？”

“当然，先生，只要这是正当的。”夏洛特回答。

“很好。我想你一定记得四年前的基因改造试验吧？”

“是的。”

“但是我敢打赌你不知道这场试验的危险性。”

“请展开说说好吗？”夏洛特承认她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

“当年，包括你在内的十名参与试验着当中，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了。其中，两个人身上带有严重的后遗症，那些与众不同的细胞像烈马一般在人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大多数人的身体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而唯一一个例外正坐在我面前。你的身体温和地接纳、包容了这些顽皮鬼，并且适应得很好。这些细胞给你带来了很多东西，并且四年以来我没有看到除正常的排异反应以外的任何后遗症。我并不担心你将不适隐藏起来，因为你一向懂得求救，这是优点。

“请原谅我扯得有些远。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项实验有多危险。那之后我们再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实验。但是很不巧，我们发现另一伙人正在进行比上述更危险的实验。先给你举个例子，当初的牺牲者中，有一个人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变得攻击性极强。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控制住他，他的身体就已经垮了。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更危险的实验’的目的，并非培养新人类。”

“如果那些人能控制住变异的人并且让他们臣服于自己，那么这将会成为一种新型武器……”夏洛特皱着眉头。

“是的，夏洛特，我很高兴你跟上了我的思路。是的，这很残忍。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是一个奇迹。可是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也许这样骇人听闻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他们已经培养出了这么一批极具危险性的军队，你可以想象这中间的受害者有多少。”

“……这和【黑月】有关，对吗？”

“你的思维总是这么灵敏。黑月党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了，让他们掌握这样的兵力——姑且称之为兵力——是很危险的，他们并不是什么好的联盟。联系上昨天你捡到的碎片，也许你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那么，如果我将有关调查和阻止这阴谋——可以说是阴谋了吧——的任务委托你去完成，你愿意接受吗？”

夏洛特思考着。这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但是——

“是的，先生，我接受。”

“你要想清楚。”

“是的。不过，先生，您不限制我使用人力资源是吧？”

“我不会让你单独行动的，不需要你来请求支援，我们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派帮手。不过关于我今天和你说的，你需要向他们保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如何抵抗‘意识入侵’，我们不确定谁有可能泄密，即便每个人都戴上眼镜也不大管用，不是吗？”

“是的，先生。”感觉到谈话即将结束，夏洛特站了起来，“如果是莉娅的话……？”

“也不可以。”科林长官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听指令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那么再见，先生。”夏洛特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您不必道谢，先生，我随时听候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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