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训练后,史今显得有些疲惫,
他走向连部,高城正和红三连连长在屋边掐架,
死活把一盒中华塞回人家的袋里。
跟高城比三连长是个拙言的人:
三连长:“老七拿着,拿着成不?”
高城乐了:
高城:“中华不能这么派啊,老三你没这么大家底。改天你塞一条,我照伸手,今天可不行,就是不行。”
三连长有点生气,
甩甩手走了,
实话说有点灰头土脸。
高城没心没肺地乐,扫见史今,就大喝一声:
高城:“三班长过来!”
三班长是史今在钢七连的号,
史今赶忙很正式地过去,
近边就被高城亲热地搂住了,
说话声也成了附耳。
高城:“瞧着没?红三连来找后门了,要兵,当然是要好兵。这烟谁抽得起?你说咱辛苦三月图啥?不就图知根知底弄班尖子,毙得他们满地找牙吗?”
新兵连指导员何红涛是三连抽调的,
从屋里出来挺疑惑地看着他们。
高城立刻很正式地拍打史今肩膀:
高城:“你这个情况反映得好。来我屋,细谈。”
伍六一正在屋里对了名册苦思。
史今和高城进来,
看见伍六一犯难,
高城就问:
高城:“伍班副有什么想不明白?”
伍六一皱着眉头:
伍六一:“成才,新兵连最出色的,可我老觉得这人假。”
史今听他这么说,
不大乐意了:
史今:“不要轻言真假。”
高城倒不说话了,
乐着等伍六一跟人争,
可伍六一跟他都争,
就跟史今不争。
伍六一:“这么说吧,我看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我看着他。他表现很好,可好像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行了吧?”
史今摇摇头,
可他也说不上来。
伍六一把问讯的目光投向高城。
高城看来对成才早就想过很多:
高城:“成才?”
高城:“简单复杂化。以为没人知道他想法,可屋里这三位恐怕没个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
高城:“他是望月猴,攀枝上瞪着月亮琢磨,我要上,有多高我爬多高,可他不懂他得先着了地,做成了人,造了火箭飞上去。”
高城:“我等着他着地的那天。”
伍六一就着急一件事:
伍六一:“那要不要?”
高城乐了:
高城:“那小子对谁都客气,可好斗得很,凡事争抢。咱七连最怕什么?”
伍六一:“最怕你不争。”
伍六一瓮声瓮气地说。
高城点点头:
高城:“对了,我就怕到七连他会跟你伍班副开争。”
高城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
后果是伍六一狠拍脑门,
在本上记下个名字。
史今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
史今:“连长,你们都开始内定了?”
高城拿过伍六一的小本看着:
高城:“我喜欢未雨而绸缪,谋定而后动。”
他看来对伍六一的初选很满意,
把本子又递给了史今,
高城:“三班长过目,你俩互补一下,我就不用发言了。”
史今边看本,
边心不在焉地想心事。
伍六一找高城开侃:
伍六一:“连长你看兵眼毒。说说我吧。”
高城喜欢这样高谈阔论,他嘘口气:
高城:“你宁折不弯,我喜欢。”
高城:“谁刚来军队都是别样世界,一无所有,所以每个人自尊心倒变得很强,你可太强,你总要求每件事都成功,这搞不好要叫做失败。”
伍六一不是一下能琢磨明白这种东西的人,
皱了眉琢磨。
高城笑着拍打他:
高城:“慢慢想!这是我爸送我的临别赠言,我不明白也做不来,送给你啦!”
伍六一指着史今:
伍六一:“那他呢?说说他。”
高城看了史今一眼,
史今仿佛没听到,
还在看着本想事,
短短几个名字不知道怎么要看那么久。
高城回头对着伍六一说:
高城:“我怕他。”
伍六一瞪大了眼睛。
高城正色道:
高城:“我怕对不住他!他看多想多做多,可啥事不说,现在年年精简裁军,我就怕对他不住,所以就算耍点小花招,也得把我家史今史班长留住了。”
史今听见人提自己名才如梦方醒:
史今:“啊?叫我?”
高城也不重复刚才说的,拍拍他手上那本:
高城:“嗯,有啥意见?”
史今犹犹豫豫地说:
史今:“没有意见。都是好坯……可是……”
高城痛快之极:
高城:“说,说。你说我办。”
史今终于下了决心:
史今:“但是……许三宝……这个兵……我想要她。”
那两位的笑脸顿时就都没了,
史今也不自信之极,
因为他提的那个人让他没一分自信。
高城干脆地道:
高城:“门都没有。”
他很认真地看着史今说,
高城:“不管什么样的兵,我会去发现他的长处,可这个兵,我没发现任何长处。”
史今嗫嚅着:
史今:“也不能说没有。”
他知道自己也不信,但还是咬着嘴唇往下说,
史今:“分我那班吧,我保证能把她带出样来,说真的,新兵连训得最认真的就是许三宝……”
伍六一情绪很激烈:
伍六一:“坚决反对!犯错最多也是许三宝!”
高城瞧着窗外的暮色,
操场上到处都是活动的士兵。
史今也不吭气,等着他往下说。
高城:“我不喜欢会举手投降的兵,你对她不好,她不在乎,你对她好了,她成天黏着你。我不喜欢这种没有自尊的人。”
他仿佛看出史今想说什么,
抢过话头又说,
高城:“对对,我不该以自己喜好为大,可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高城正色道:
高城:“连部以什么评定一个班长的业绩?甚至决定他的去留?史今同志。”
史今叹了口气,
他明白高城意谓何指,
这几乎足以打消他一切想法,史今叹了口气。
高城把那本从史今手上拿了过去:
高城:“这是我最大的顾忌。”
伍六一已经平静下来,
因为高城已经说出他想要说的,
他简单地为这件事做了一个总结:
伍六一:“她会拖死你的。”
史今看着高城合上那本,
他知道许三宝的命运已经就此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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