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很有些内疚地看了看这片被自己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草皮。
于是,他捡起了一只断腿的蚱蜢,放在了自己的钢盔里。
许三宝的手里仍在玩着那个弹壳,高城回头看时,她已经把弹壳放进了口袋里。
高城在一块好点的草皮上坐了下来,示意着让许三宝坐到他的身边。
高城:“怎么样?”
高城很想听听自己带出的老A对这场演习的真实感受。
许三宝“协同、冲击速度、火力密集度又比以前高一大截了,真好。”
许三宝真心为看到的一切进步感到高兴。
高城听了这话,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高城:“废话!这个军的速度和火力,在九十年代就世界拔尖了,这还用你说呀?我是说你怎么应付?我的假想敌是跟你们死老A……你以为我把你从团里拉过来早让你说这种废话呀?我是问你在那个山头上会怎么应付?”
许三宝“我们不守山头。避免阵地仗。”
许三宝老实作答,
许三宝“两军相争,第一步是把敌军逼进一个不利于他的环境。”
许三宝“我们擅长逃跑,队长说,先别忙拼命,咱们轻装占个便宜,挪窝方便。”
许三宝“演习是个虚的,将军每五分钟换一个决定,营长得更快,因为更靠前。”
许三宝琢磨了一会儿说:
许三宝“步兵下车太早,影响速度……不过我是个外行。”
高城乐了,说:
高城:“成,有这句话今儿没白拉你过来。”
然后转头盼咐甘小宁:
高城:“伙头军造饭!做你们班长爱吃的!”
甘小宁远远应了一声,便乐呵呵地去了。
高城回头看着许三宝说:
高城:“回头跟我的兵练练!”
演习结束他仍不想放过许三宝。
许三宝“练什么?”
高城:“刀枪剑戟,马上骑射,你学了什么给我亮什么。”
许三宝摇摇头,她不想。
高城:“我的命令。”
许三宝还是摇头说不。
高城奇怪了,他盯着许三宝,不肯相信许三宝怎么会拒绝他。
高城:“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打见你那张脸就瞧出来了,你好大心事。”
许三宝低着头,没有做声。
高城忽然就同情起来了,
高城:“那就不妨说说吧,说说。”
过了一会,许三宝说道:
许三宝“我…·想退伍。”
高城愣了,愣得一时无话,只剩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三宝。
许三宝“这次出来是队长给特批了一月假,他说让我先好好想想。”
高城坐直了身子,他直直地盯着许三宝那忧郁而憔悴的眼神。
他感觉到,在许三宝的身上大概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但她不愿意说,然而却要天天想着它。
高城:“我见识过你的毅力和恒心,现在看你的样子,大概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历过。”
许三宝“其实以前我也消沉过,每次都有人帮了我,班长,连长,六一,都帮了我。”
许三宝“这次我回来,还想有人帮我。可人都不在了。”
高城:“为什么事许三宝?我能知道吗?”
高城看着眼前的许三宝,心想:
好好的一个兵,怎么被那个死老A折磨成了这样了?
他心里简直有点恨。
许三宝摇摇头,开口想说,最后又咽了回去了。
高城:“算了,你别说了。我相信说是不解决问题的,你是那种不需要廉价安慰的人,你自己想通了,就一切都通了。你想不通,我可以陪你喝到吐。”
许三宝却说:
许三宝“真那样就好了,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高城:“那我帮你喝倒袁朗,为你报仇?”
高城的玩笑使许三宝无力的笑了一下,
许三宝“连长和队长的酒量我都不清楚。”
高城坐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钢盔,
高城:“许三宝,你瞧这个。”
钢盔里那只断了腿的蚱蜢还在,
高城轻轻一弹,那只蚱蜢蹬了一下那条独腿,发出一声类似榴弹掠过的强劲低啸,成弧线形没入足有四五十米开外的草丛之中。
高城:“它可是断了腿的。你莫非还不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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