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二:士兵突击（军旅，兵王，乙女）

高城扶着史今的肩，大步从楼道上走着，身边有洪兴国、伍六一、甘小宁和三班的几个人，没许三宝。

高城冷冷的但很平静，他竭力表现这样的气质

——他瞧不起儿女情长。

高城：“来个干脆。我开车送……还有伍班副，你们都回。”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连长，我去告诉许三宝，班长要走了，让她……”

高城：“不用！为什么让那个惊天动地的多情种子去送？我要她长个记性。至于长什么记性，我希望在全连的公开检讨上听她给我一个答案。”

他转向史今，立刻缓和许多，

高城：“对不起，三班长。”

史今：“该不该说都说尽了。为了她的长远考虑也该这样，连长。”

高城点点头，生硬地向其他人说：

高城：“都回吧。”

就他和史今、伍六一出了过道，洪兴国茫然地看着，甘小宁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然后他们茫然看着三班的门，那是他们不忍进去的一个地方。

门外已经响起汽车的发动声。

三个人沉闷地坐在车里，眼都和驾车的高城望着一个方向——路的前方。

高城也许是觉得过于沉闷，也许是过于忧伤，拿出盘磁带塞进汽车音响里，是他偏爱的老苏联军歌，顿时有些雄壮，雄壮了十多秒钟，然后……老爷车上的卡式录音机卡带了，好好一盘带卡得像哭。

高城一拳把那盘带给砸了出来，然后竭力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他的车。

史今拿过那盘带子，细细地把卷得不成样的磁带复位，卷好，放回磁带盒。

火车拥挤的硬座车厢内，史今窝在脏污的洗手间里大声地啜泣，自然干终于也有个限度。

他再一次擦干了眼泪，但看着窗外，又再一次大声地啜泣。

他忽然停了。

看着窗外，大片的田野、原野和山峦被夕阳铺成个辉煌的世界，农人在归家，道工在望闲，护栏外的车毫无目的地对火车摁着喇叭，中年男人试图看见前边骑车女孩的裙下，菜老板追着黄脸婆试图从她篮子里拿回一个地瓜。

史今看着，似乎第一次看见这一切。

他脸上渐带了点笑意，忽然看见一个穿军装时未曾见过的世界。

三班的士兵正在宿舍里沉默地收拾方才的战场。

屋角还站着那个人，或者说戳着那根人桩子，沮丧的、哀伤的、麻木的，但站得笔直，直得不近人情。

洪兴国再次地进来看了看：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还没动过吗？”

甘小宁摇摇头。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也没说过话？”

白铁军耸耸肩。

洪兴国叹口气想走，转过身子又转了回来，走到许三多身边看着他。

如果没有刚才的全武行，现在的许三宝也许会让人误会成坚毅地、不屈地、纹丝不动地守卫着那个……放痰盂的角落。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出去走走吧？透透气，别老想着。”

许三宝直直地看着前方：

许三宝“是，指导员。”

白铁军陪着许三宝站在空地的一个角落，放垃圾桶的角落，仿佛是纹丝不动地被人从那个角落搬到这个角落。

士兵们在周围出入，绕着她出入，士兵们在周围活动，绕着她活动。

白铁军绕着圈，呻着吟，叹着气，给自己打着拍子，跑腔拉调地唱是个兵就会唱的《我的老班长》，边唱边注意着许三宝的表情。

许三你没表情，连真正的奚落都不在乎，此时此地，她怎会在意一个同班战友并非恶意的人来疯，或者说，表示自己很放得下的一种伤心。

车回来了，高城和伍六一两个人下了车，当然只有两个人，少了一个。

许三宝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看着高城。

高城完全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他把那当做虚无，径直进门，许三宝看着他。

白铁军努力地想让许三宝正常：

白铁军：“想K他吗？我也想K他。我数一二三，我们扑上去……一二三。”

许三宝没扑，他自然更没扑。

白铁军：“你没扑？你这么笨的人都没扑？没扑就对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还不赖，真的很不赖，虽说是不大待见我，这是他全部的问题之所在。”

许三宝仍看着，一直看到高城和伍六一的身影在过道口消失。

没想K他，是想杀了他。

后来许三宝从操场走进宿舍，她想了十七八个比死更狠的办法。

最狠的是让他失去他的钢七连，让他像自己这样站在操场上，尽管周围都是人，但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熟悉的夜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来到七连，只是熟悉的夜中少了一个熟悉的人，高城正在主持着一个会议，全连的班排干部都在这了，伍六一没有列席，因为他只是一个班副。

可是许三宝却出现在这个会议上，只不过她是被人从操场的角落又原封不动地移到了这个房间的屋角。

许三宝执著的无声，使这个有关她的检讨会无法进行下去，洪兴国看着许三宝仍然哀恸的眼睛，只好把她拉了出去。

就着过道里有些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许三宝笔直地戳着，好像她从来没有移动过，仅仅只是周围景色的改变。

洪兴国思索着，尽量找一些不刺激许三宝的词语：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许三宝，进了这家门，做了这家人。我们不如你班长，我们势利，等你转了三百多个圈才认同你，可是……你现在这样，连长只会认为你还是半个兵……”

许三宝的无言使这场对话无法继续，洪兴国只有苦笑：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算了你先回去吧，顺便让白铁军搬到上铺去，下铺腾出来，过几天要来新兵。”

白铁军的上铺，是史今的铺位。

对士兵来说，这是个明确的信号，许三宝惊讶地看了一眼。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对，你是代理班长。伍班副已经通知了。”

于是许三宝回寝室的步子越发沉重。

伍六一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夜色，这已经成了他最近的一个习惯。

许三宝进来，他便看着许三宝。

许三宝将目光转开，毫不避讳地看着白铁军的上铺，这也就带得别人也毫无避讳地看着那张上铺。

空的铺板，空得只能让人想起上边睡过的那个人。

三班的人沉默了很久。

许三宝走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伍六一转开头，看着似乎独属于他的夜色。

白铁军仍睡在他的下铺，月光照着，他望着他上边的那块铺板。

这样就能造成一种假象，上边睡着一个人。

许三宝也在努力使自己相信这种错觉，史今还睡在隔壁，这样她就能睡得着。

三班集体违抗了命令。

以后的两天里，三班的士兵们都会不经意地呆呆地注视着那张空空的铺板。

洪兴国的到来破坏了这种习惯，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他带来的年轻士兵身上。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洪兴国指着这个年轻的士兵，

七连指导员洪兴国：“这是从电子战营调来的马小帅，学员兵，当然也是高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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