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音存楼不空

说书人：听起来，司女郎似乎对孔医生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啊？

司璇：不一样的情感？确实有啊，他就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我的白月光、朱砂痣、此生挚爱，有时候连念这个名字也觉得是玷污或唐突了他

司璇：如果可以，我倒真想与他三生三世不分离

学生乙：老师，你这算早恋吗？

学生甲：yooooooo~

司璇：我到医院时，已经满18岁了。我上学晚了一年，那时还没高考。更何况我和父母在医院待了三年

司璇：再说了，我也不是那时候就开始爱上东还的，那时只能说有好感，连喜欢都算不上，怎么谈爱呢？顶多就是现在小女生看男神偶像的心·情——景仰和崇拜多一些；又或者说，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

学生甲：老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孔医生的？

司璇：大概是——在之后我与他经历了许多事，日久生情吧

学生乙：好甜啊，你们在一起了吗？

司璇：在一起……不知道算不算，但我现在真想对他说句我爱你

司璇：我一辈子没对他说过我爱你， 一开始是不喜欢，后来又觉得矫情，直到为时已晚，我才追悔莫及

学生乙：后来你们又经历了什么？

司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4074年，那又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年

司璇：你们历史，或是生物应该学过，24074年，脑病毒变异了

学生甲：对，我想起来了，变异成了……丧尸病毒？

司璇：你们听说过煞兽吗？

众人摇头

司璇：真是幸福啊

学生乙：煞兽是什么？

司璇：煞兽是……

她刚要说话，被杜心汤拦住了

杜心汤：我来说吧

杜心汤：煞兽是人，又不是人。有些道德败坏、没有感情的不法分子，会给别人——尤其是青壮年，注入一种病毒，使其丧失思考能力，变成杀人机器。同时加入科技元素以控制他们，称其为煞兽。他们凭此达到某种目的——挑起战争，破坏秩序，等等

茶客甲：这种人真是！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死多少次都不够！

茶客丙：就是，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人！

杜心汤的神色毫无波澜，她拿起手中的茶杯，，淡淡抿了一口茶；司璇听着众人的议论，又看看一边的杜心汤，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杜心汤：丧尸病毒就是后来他们制造煞兽的病毒前身，算是最初版的煞兽病毒。感染者会丧失思考能力，丧失各种人的情感

司璇：我父亲是最早感染丧尸病毒的人。他的眼里不再有亲人朋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杀戮和饥饿

茶客乙：令尊没事吧？

司璇：怎么可能没事？

司璇的眼眶中满含着泪水，旁边人递来纸巾，她摇摇头，没有接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司璇：最开始，由于他们失去了神志，医院没有办法，只好将他们单独隔离。后来病房不够，于是就将几个人关在了一起。

司璇：他们……相互撕咬，就像一群困兽在相互斗殴，我从窗外看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学生乙：啊……好可怕

司璇：父亲死了，在这样的斗争中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思考，对那种场景产生想象，为司璇和她的父亲感到伤感

司璇：后来再感染丧尸病毒的人，直接向医院要求安乐死，可以节约资源，也不威胁社会

学生乙：好伟大！

司璇：伟大的人多了，那时有多少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数不胜数。我经常看到几个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从病房抬着一个担架，上面有张白布，盖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我知道，那是感染丧尸病毒的人。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每天都有人死去

司璇：父亲死的很痛苦，等他的尸体被送出来的时候，已经都腐臭了，他的尸骨并不完整，抓痕、咬痕，层层染染，成了一团团血肉模糊的尸块

司璇实在说不懂的，她站着，静默着。周围人也没有失去耐心，陪她静默着，一直等到她开口

司璇：父亲安葬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是个晴天，阳光暖暖的照着。我的心情却并不晴朗，眼里、心里不停下着雨。从那之后，我就没有父亲了。

司璇又停了停，咽下悲伤

司璇：过了……大概几周吧，母亲也感染了丧尸病毒。应她自己的要求，被注入了安乐死

学生甲：那老师，你……

司璇抬起头，假装一切都好

司璇：母亲被送入太平间时，我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东还在我旁边守着，想要安慰我。他说了许多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听他说话，也是最后一次。天上下着下雨，雨水敲击着窗户，噼里啪啦；我面无表情的站立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茶客甲：没事的，司女郎。都过去了。再说，孔医生不还一直陪着你吗？

司璇：东还？他最后也没有陪我啊

司璇：不用安慰，我现在好多了

茶客甲：对，司女郎肯定自己调节好了

司璇：我当时回到病房，受不了了。趁着没人注意，吞了两盒安眠药——那是足以致死的量

学生乙：老师你……

茶客丁：为什么要那么做？

司璇：父母都不在了，我还要因为什么活着？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全家一起感染的，我以后有很大概率也会感染丧尸病毒；而且，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能在医院做个米虫。人总是要死的，我也想死的有意义，但是现在，只能保证我不给社会添乱，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周围人沉默着，他们都想要安慰司璇，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但很显然，她早已自己调节好了，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司璇只略微停了下，就继续说下去，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亲人以乘黄鹤去， 人去音存楼不空。 但以笑颜慰慈恩， 从来此恨最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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