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在某方面，莫瑞只是个孩子。

面前的孩子，有着细腻的肌肤，金黄柔顺的长发，水嫩的小脸蛋。这片区里，大多数人是很好这一口。不关乎性别与年龄，他有着根本不属于这里的美丽。在污秽不堪的地方，会生长出如此美丽的花朵。在这罪恶繁盛之地，他依旧有着湛蓝清澈的眼睛。

这时候莫瑞再傻，也知道小寒对于自己恐怕不是对于父亲的钦慕，而是有着更多复杂的感情夹杂在里面。又或许由对父亲的钦慕，变得畸形。

莫瑞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尽力压抑自己狂跳的心脏，然后颤抖着伸出了右手。但在某方面，莫瑞已经很成熟了。右手，轻轻揉了揉小寒的头。头发的触感很好，柔软又顺滑。

“小寒？，能看着我么？”

小寒怯怯的抬起了头，看见了莫瑞漆黑如墨的双眸。没有欲望，没有贪婪，没有疯狂。只有怜悯与悲哀。“小寒，我大概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

莫瑞用颤音说道。

“我想你肯定很痛苦吧。”“你曾无数次在睡梦中哭泣，很多次听见你的呓语。”“我懂你的痛苦，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有资格对你说出这句话了。”

莫瑞渐渐靠近了小寒。他轻轻揽住了小寒，将小寒的头贴在了自己的胸膛。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会让你有这种做法。但你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我们是家人。你不需要取悦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因为你，我会觉得我自己不再孤单，我会想和你一起听音乐，会变得想和你一起吃饭。我甚至还希望有一天能带你去看看不属于这里的风景，我想带你去看太阳，看月亮，看星星。”

莫瑞抚摸着小寒的头

“只要是你以前没有见过的，我都想带你去看看。因为你的存在，我会觉得日子就这样过着也挺好，我会觉得这个地方不再是灰白的一片。你在这里，我的心就在这里。你活着，我才感觉我活着。”

母亲紧紧抱着虚弱的弗兰德，此时弗兰德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弗兰德啊，只要你活着，说不定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了。从这里逃出去后，你大概会遇见很美好的事和人吧。呵呵，我在说什么啊。”

母亲忽然捂住自己的脸。

“弗兰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能从这里逃出去。去看看世界的美好会是什么样子，到底会有多让人心动。”

泪水从指间的缝隙滴落，在弗兰德的脸上摔碎。

“妈妈”

母亲再次紧紧抱住弗兰德。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吧。”面前的男人对弗兰德说道。

“从这里出去后，我们需要一直跑，哪怕要死都得是累死的，知道么？”

弗兰德怯弱的点了点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伸出了右手。弗兰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让男人的右手悬在了半空。

“呵呵……抱歉啊。”男人自嘲的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虽然，我不能保证能带你逃离这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要死的话，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所以到时候你就玩命的跑吧。”

“行吧，我们做点准备然后等到晚上吧。”

看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弗兰德，男人将他抱得更紧了。雨滴落下，纵是失血过多，他依然能感受到背上的灼痛。自己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孩子如此的拼命，去得罪南区的那些大佬。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是因为失血过多了么？男人想到。

几年前，他被一个女人拉着，告诉他有好货，只是收费相当昂贵。

当他进到内屋，发现的确是好东西，倘若只看容貌的话，就是个漂亮的洋妞。

内屋很黑，他可以疯狂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享受着这极致的体验。

当他发泄完时，躺在床上刚想吸食蓝色的粉末，不经意的瞥了弗兰德一眼。

这孩子的眼睛如此的美丽，但没有一丝光亮，空洞无比。他因其美丽而呆滞，然后他朝着孩子伸手，那本死沉的空洞顿时变成了恐惧和惊慌，碧蓝的瞳孔溃散，倒影着他丑陋的模样。他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被重锤击打了一下。

他立刻起身，然后匆匆的离开，根本不敢回头看一下。

之后的日子他也有非常难熬的日子，但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一次。

“真的很对不起啊……”

“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够幸福吧……”

男人跪在昏迷的弗兰德身旁，然后慢慢的瘫软下去。

血水缓缓流动，流动着猩红色的艳光。

莫瑞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小寒的额头。

“呜呜呜”轻微的抽泣声。莫瑞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一片湿热，他轻轻拍着小寒的后背，安抚着他抖动的身体。

房间只剩下小寒压抑的哭泣。

“放声哭出来吧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莫瑞闭着眼，听着小寒放肆的大哭，感受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如同被狂风扫动的落叶般剧烈的颤动。不知不觉，莫瑞已经泪流满面。

“quamsancta。

quamserēna

quambenigna

ocastitātislilium

kyrieignisdīvīnēeleison。”

恶华。

诞生于肮脏，丑陋，污浊，猩晦……

背负着孤独，绝望，背上，恐惧……

行于黑暗之中却能拯救于人。

但原罪无法被原谅，亦无法被救赎。

绽放的猩红之花，粉碎后浮动于世间。

如同种子，孕育着生命的希望，埋藏于地。

汲取着罪恶，自身化为恶种。

待审判日，于大地上齐绽放。

莫瑞为小寒穿好衣服，为他盖好铺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用手指将他的头发别在耳后，再捏了捏他的鼻子。

“哥哥。”

“嗯？”

“你过来一下，我想对你说句悄悄话。”

“什么啊~”莫瑞笑着把脸凑过去。

“啾~”

嗯……

触感挺柔软的……

莫瑞今天有点心烦，小寒看见莫瑞今儿有点烦躁，也就乖乖坐着没有黏上去。

今天早上托尼的手下找上门来，并且递给莫瑞一个小小玩偶，并且传话：“送给小孩的。”

莫瑞揉了揉太阳穴，知道托尼是有事情找他了。

并且以小寒作为威胁。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莫瑞牵着小寒，小寒抱着黑猫，走在荒芜的街头。他们到了一幢小型的居民楼，小寒怯怯躲在莫瑞的身后，看着面前几个面色不善的少年，虽然他们个头都算小，武器也是破破烂烂的，但身上那些刀疤证明他们绝非孬种。

“哦哦！莫瑞大哥，找我们老大么？”

“嗯。”

“他就在里面，我带你去找他。”

两个少年将莫瑞往里面引，上了几层楼，莫瑞见到了人。

“西山，我先把这个孩子放你这里了。”

“好……”西山点了点头。

“哥哥……你不要我了么？”

莫瑞低下头，便看见小寒被泪水模糊的双眸，小寒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袖，捏得指节发白，

“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我会很乖的。”小寒用颤音祈求道。

莫瑞蹲下去抱住了小寒，揉着他的头发。

“不，我们是家人，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哥哥只是要谈一点事情，但是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只有你安全了，哥哥才能安心。”

“等到事情结束后，哥哥一定回来接你的，好么？”

莫瑞抹去小寒脸上的泪水，并亲吻了他的额头。

最后小寒屈着嘴巴跟他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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