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肮脏的小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而路过的人，面色或麻木阴沉，或慌张不安，或鬼鬼祟祟，但他们的共同点是——眼眸中没有丝毫的光亮。

光亮？不，光亮不在这里。它在饱含热泪的虚伪政客口中，在帝国未曾兑现的承诺中，在堂皇高端的阁楼中，在那些富家子弟的眼中。它是不属于贫民窟人民的东西，它是可以被帝国贵族任意挥霍而贫民永远奢求不到的东西。

莫娜星系的阿尔托星是分成了两个世界。在星球靠近赤道的区域，那是在星球外都能看见的光亮。然后向外扩散的，便是冰冷的黑暗与死寂。

黑暗中，是无数冷漠的贫民，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光亮。火苗，微微的颤动，带来微弱的光亮和温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昏黄的火苗。“喵~”它懒懒的朝着主人撒娇，而主人则抱住它的力度更大几分。“抱歉，你还冷么？”破旧的小阁楼，里面蜷缩着一人一猫，他们一起看着，面前颤动的火苗。少年将手搭在猫咪的脑袋上，而猫咪缩起脖子抬着头，开始舔舐少年的掌心。这份温度属于少年仅有的温暖。而这细微的火苗是少年仅有的光亮。而这份光亮与微暖，在整个冬季的寒冷面前微不足道。少年不敢睡觉，怕这么睡下去，将永远睡在这冰冷的黑夜。而他怀中的猫，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火苗，在少年眼中闪烁，愈闪愈亮。那是点亮他黑暗的火。他的对面，囤积着冰冷的器械。那些武器，泛着冷光。

整个天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温暖的阳光。他们这片地区是不配拥有阳光的，整颗星球只有在赤道周围，才能享受阳光的沐浴。而属于他们的阳光，则被天上厚厚的云层吸收，那些光和热再被运输到赤道地区。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脸，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低头继续捡垃圾堆中的金属物件。旁边的黑猫则耸动着粉嫩的鼻子，时不时抓住一只小耗子，然后反复玩弄致死。

旁边则是十几个抽着烟的青少年，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吐着烟圈。

“这家伙又开始了？”一个浑身黝黑十分健壮的半大孩子，用下巴指了指在垃圾山上忙碌的少年。

“嗯……”西山点了点，眯着眼睛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也不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片垃圾山都归我们管，为什么老大你要让他先捞宝啊？”

“你是新来的，我就不揍你了……”

西山耸了耸肩，结果破烂又不合身的衣服一下子就从肩膀处下滑，露出结实的胸肌。

“我问你，你他码可以把垃圾组装成能卖的机械零件么？”西山缓缓的吐出烟雾。

“额……”

“那他妈的就闭嘴。”

“不过老大，虽然他能组装，但是五五分成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是谁？”

西山狠狠扇了小弟的脑袋：“你他吗以为你是谁？”

“最多也只是杉盟区的大流氓而已，真以为自己牛逼了？”

小弟讪笑几声，不再说话。

而少年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中午，而垃圾山旁边一小堆还算完整的机械零件，便是他一早上的成果。他擦了擦汗水，直接从垃圾山上滑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哎呦！”这一屁股墩帅得的确有些疼，让少年吃痛叫了起来。黑猫立马迅速的跑过去，而黑猫旁边有一小堆老鼠的尸体，这是黑猫一早上的成果。

西山和少年咯吱咯吱的嚼着烤老鼠肉，而黑猫在抓老鼠的时候就已经吃饱了，正依偎在主人身边打呼噜。小弟自然是吃不上老鼠肉的，只能吃着从垃圾堆被黑猫叼出来但不想吃的各种小零食，比如黝黑健壮少年手中黑面包，比如干瘦少年手中的半个苹果，又比如光头少年正费力啃着的马赛克。

西山吃着老鼠肉，但却直勾勾盯着少年的猫，突然蹦出一句：“我要是有只狗，应该不比你的猫差”

少年默默啃食着老鼠，笑笑不说话。哎，莫瑞，咋们商量一下，你把这只猫给我，以后你捡到的东西咋们就四六分怎么样？”莫瑞啃着老鼠，不说话。“三七分！你七我三！”西山牛气的拍了拍胸膛。

莫瑞此时终于抬头看了西山一眼，然后轻轻戳了戳依偎着他的黑猫，黑猫很不满主人把它叫醒，发出喵喵声。

莫瑞与黑猫对视，然后用手指了指西山，黑猫转过头来，看见西山满脸的兴奋，如果再仔细点，可以看到西山眼中的光亮。

此时的黑猫，居然人性化的打了个哈欠，转个身子用屁股对着西山，依偎着莫瑞继续趴着睡。

西山一脸的兴奋变成了尴尬，恨恨的嚼着口中的老鼠肉。特别是看着莫瑞一脸鄙夷的笑容，就只想把莫瑞恨恨揍一顿。

一整天的忙碌，外加阿托星冬季分外的寒冷，使莫瑞吃完老鼠后忙碌了三个小时就收工了。

莫瑞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结果脸上抹上了漆黑的机油。他看着那小山一般机械零件，感到十分的满足。莫瑞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不见踪迹的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就蹿了出来，飞奔到莫瑞的身边。

“东西明天交给你”莫瑞用破旧的拖车将碎零件拉走，黑猫猛的一蹿就趴在了莫瑞的肩膀上。

“嗯。”西山挥了挥手，和十几个手下四处去晃荡了

如果有太阳，那么莫瑞肯定在夕阳的余晖下，眯着眼露着欣慰的微笑，拖着身后的战利品向前走。

而这里，没有阳光。

黑猫趴在肩膀上，时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莫瑞的脸，也不嫌弃莫瑞黑乎乎的脸。

当然它可能认为此时的莫瑞更加亲切。

莫瑞看着这破败的城市，看着那些眼神空洞的人们，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但他可以依旧耐心积蓄着，等待着。因为他的眼中有着光亮。但是不同于希望，因为那并非对生活的期待。晚上，在他眼中闪烁的并非烛火的倒影。

而是……吞噬黑暗的复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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