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语气淡淡地问道:“那皇上可有提过十七弟的婚事?乌那希都五岁了,富察氏也要生第二胎了,十七弟还孤家寡人一个呢。”
胤禛疲倦地撑着额头,道:“老五也问过皇阿玛,皇阿玛还是那些老话,说十七弟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且闲云野鹤惯了,不想有家室拖累。”
宜修笑了:“那妾身可就提前恭喜王爷心想事成了。”
胤禛猛地睁开眼睛:“何出此言?”
宜修道:“舒妃是罪臣之后,出身卑贱,她亲族俱灭,别说得用的娘家人了,如今是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没有,能有今日的地位,完全仰仗万岁宠爱。”她缓缓展开扇子给胤禛扇风,继续道,“再说十七弟,早先皇上为他找伴读,也是能臣高官之后,可没几年,全都换成尊贵却不抵事儿的宗亲了。这个年纪了,没成家,也没去六部轮值,入朝办差议政;整日里不是被拘在尚书房念书,就是四处游玩,沾花惹草。十七弟看着盛宠在身,可您仔细想想,他既没有得用的母族,也没有靠得住的妻族,连在前朝说得上话的同窗、同侪、师长,也是没有的。”
听到这里,胤禛已经露出松快的表情了了。宜修也言笑晏晏地望着他:“便是个郡王又如何呢?不过是住大点儿的王府,多分几百两的年禄,大朝日的站位靠前些罢了。”她把手轻轻搭在胤禛的手背上,“皇上晋位份、封郡王,不过是老人家怕爱妾幼子委屈罢了。可作为君王,十七弟打一开始,就被万岁从棋盘上挪下来了呢。”
胤禛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哈哈大笑了起来:“福晋一言,叫我受益颇深呐!”
宜修笑道:“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又道,“依我看,万岁这一出,既是安顿爱子,恐怕也存了试探之心,要看看后妃与众王的心性,以免重蹈戚夫人赵如意之覆辙。”
“你说得很好。”胤禛望着一旁的冰盆,摩挲着宜修的手,显然陷入了沉思。
宜修保持着别扭的坐姿,为他扇着风。不知过了多久,胤禛回过神来,看着满头大汗还在为自己扇风的宜修,有些愧疚道:“我一想事就忘了时候,辛苦你了。”
宜修用深情的目光望着胤禛:“伺候夫君,心里只有甜,怎么可能辛苦呢?”
胤禛一手揽住她,一手接过扇子,也给她扇了扇:“这些日子,我冷淡你了。”
宜修微微转开脸:“哪儿有什么冷淡的,妾都这个岁数了,王爷没像司马懿那般,给妾一句‘老物可憎,何烦出也’,妾就心满意足了。”
胤禛笑道:“这可真是陨雹飞霜,泼天冤枉了。”他伸手去解宜修的腰带,“本王今儿就让你好生瞧瞧,我是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宜修“唉哟”一声,按住他的手:“我的爷,您还吃着药呐。不急这一时!”
胤禛啧了一声,松开宜修,想到自己被虎狼之药所害,得调养一年多,心情顿时糟糕了起来。宜修坐起身道:“我悄悄告诉王爷一个好消息:温太医跟我说,陵容这肚子里,怕怀的是双胎呢!”
胤禛一喜:“当真?”
宜修笑道:“他们太医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不过我摸着,确实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大一些呢。也问了经验丰富的稳婆,错不了的。”
“好、好!”胤禛大喜。他倒不是对安陵容的孩子有什么期待,只是是他如今伤了身子,虽有章弥保证定能康复,心中还是担心未来再也没机会生孩子。如今能多一个孩子,对他来说都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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