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言

皇帝抚了抚她的发:

皇帝：“你回去吧。朕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这件事，朕还要细细思量。”

昔日嬿婉醒来，便听到了一个消息。皇上下令，保留孝贤皇后居住时的所有陈设，凡她使用过的奁具、衣物，一切按原样摆放，将孝贤皇后生前用过的东珠顶冠和东珠朝珠供奉在长春宫，并同时供奉慧贤皇贵妃的画像。每年腊月二十五和忌辰时，皇帝都会前往亲临凭吊。长春宫再不会让给别的嫔妃居住。

这样的旨意，与其说是对孝贤皇后的情深如许，倒不如是对所有嫔妃的另一种警告。孝贤皇后在皇上心中地位千金，其余人纵使再如何想要成为下一个后宫之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自从纯贵妃的事情之后，后宫可谓是难得的陷入了一种平和，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表面上都装得像个无害的鹌鹑。

而这对如懿的刺激却不可谓不大，毕竟她是最为厌恶富察琅嬅的几个人之一，如今她却成了皇帝的白月光，辛辛苦苦为皇帝打理后宫的自己算什么？她从前受的那些委屈又算什么？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永琪对海兰的思念。曾经也是乖乖巧巧对自己行礼喊着娴娘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再如何思念海兰，被皇上亲口称呼为罪人的海贵人，被剥夺了养育五阿哥权利的海贵人，永琪如何能见？

这些道理，如懿苦口婆心说过无数次，永琪也不是什么蠢笨小儿，他懂得。可是这一次，被拒绝的他眨眨眼睛，道:

永琪（五阿哥）：“额娘犯了错，算计了大哥哥和三哥哥，这是事实，皇阿玛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永琪身为人子，自是不会说生母的半句不是。额娘在和永琪独处时，常常提起娴娘娘的好，说娴娘娘对额娘，对永琪都是恩重似海，让永琪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娴娘娘为先，照顾好娴娘娘。”

说到最后的时候，小少年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解，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些话有哪里不对。但他还是继续道:

永琪（五阿哥）：“额娘待娴娘娘这样义重情深，为何在她被罚后，娴娘娘却鲜少提起她，反而一个劲的在永琪面前，说额娘的不是呢？额娘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娴娘娘。”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带着些稚嫩。然而如懿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狠狠挨过一记耳光一样，火辣辣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永琪退下的，只知道自己脑子凌乱的在榻上坐了许久后，忽见福珈从外面走过来。她的脸上扬着恰好的笑意，不咸不淡道:

福珈：“给娴贵妃娘娘请安。太后请娴贵妃娘娘往慈宁宫一叙。”

慈宁宫外，如懿伫立片刻，深吸一口气，这个地方，无论她来了多少次，总是有着难以言明的畏惧与敬而远之。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踏足。

是的，太后曾经救过她，把她从冷冰冰能吃人的冷宫挖了出来。但对于她已至黄泉的姑母来说，对整个乌拉那拉氏而言，太后何尝不是一手毁去她们所有荣华与倚仗的直接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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