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

或许从前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为新，礼让旧人是应该的，她为仆，回应主人是应该的，她为妻，伺候夫君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她想，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她自己。她要为自己争取一回。就像梦中阿箬说的，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让其他人也跟着伤筋动骨。

当惢心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又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身边侍女背上两个包袱，便是全部家当。进保问:

进保：“可妥当了？”

惢心：“当然，有劳公公，务必尽快赶到江宁。”

惢心点头，扬起了一丝极其浅淡的微笑。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那个人粉身碎骨了。

这一边，在去往坤宁宫找赵九霄之前，进忠先让人走了一趟太医院。

江与彬正在为舒妃写着药方。皇上旨意下的匆忙，他又不了解舒妃的身体情况，不免有些慌乱。好在齐汝虽去，那些个脉案和笔记还是在的，这才让江与彬慢慢掌握了舒妃现在的胎象。意欢一开始也怀疑他是否能做得好，不过很快就赞不绝口了:

意欢（舒妃）：“江太医医术精湛，比之齐太医亦不逊色。”

江与彬只低头:

江与彬：“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受，不过是借用了齐太医留下来的方子照葫芦画瓢而已。不过皇上既然把娘娘和胎儿交给微臣，微臣自然尽心竭力。”

他这样说着，目光始终没有和意欢对上。这让她有些奇怪，她的心思向来细腻的，加上孕中多思，她总觉得江太医看似正常，实则内底子里全是空洞的，就像一具木偶一般。

或许江与彬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但是他偏生能装作无事一般，甚至能为舒妃彻夜研究齐汝留下来的脉案。意欢怀孕之后总是不适，虽说头胎是会辛苦，可江与彬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是肾气亏损，且还不轻。此症状并非罕见，但多出自于民间妇人调养不当，舒妃在宫里一应用物都是最好，绝不至此。他继续翻看，便见这一症状竟是在最开始就有的。没有舒妃先天有恙的记载，那问题就出在之前的药上。

江与彬何等聪明，立刻联想到了坐胎药和舒妃有孕之间的关系。都说头些年舒妃把坐胎药当水喝也没怀上，停了一两回就有了，想来定时有人做了什么猫腻的。舒妃的坐胎药一向是齐太医亲自调配，而敢如此明目张胆指使太医对皇嗣动手的，除却那位不做他想。这本也和江与彬没什么联系，他也没打算张着嘴巴要去泄密，只是他对那位帝王的冷血又多了一重感触而已。何止他小小太医不被放在眼里，连出身贵重的妃子亦是棋子。

他自虐一般的想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心上又被划了几刀，血有没有流干。他只要想到惢心也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就不觉得痛苦了，反而有种分担的扭曲甜意。

而李玉的信也是这个时候到他手上的。彼时天气炎热，太医院外面的地砖都烫到难以下脚，当值的太医要么忍不住去侧殿小憩，要么早找借口跑了，所以这个时候上来的一名小太监就格外的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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