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皇家鸢尾花号（十一）

“在世界各国情报组织的卷宗里，关于我们的称谓有很多，像什么‘黑衣组织’‘无名组织’‘那群人’，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我们的组织代号都搞不清楚，还整天做着抓捕我们的春秋大梦，真是可笑，呵呵。”

台上台下哄笑一片。

“‘vita aeterna’，”一串拗口的字眼从老人嘴里发出。“我们组织的名字，在拉丁语中是‘永生’的意思，早在公元33年，犹太历的尼散月十四日，也就是耶稣受难前的逾越节晚餐上，耶稣遣走犹大后和十一个门徒使用了一个葡萄酒杯子。当时耶稣曾经拿起这个杯子，吩咐门徒喝下杯中象征着他的血的红葡萄酒，而圣杯就此诞生。后来有些人认为圣杯因为这个特殊的场合而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他们相信，只要找到了这个杯子就能使人返老还童、复活甚至获得永生。于是‘vita aeterna’便应运而生。”

惊呼声从台下传来。

老人略微停顿，似是在给台下的人以时间消化讲话的内容，继而话锋一转，神情庄重。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

除了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在场的所有乘客都将右拳置于胸前，从单词“we”开始，他们随着老人阖眼念诵，出奇的一致。

无数庄严肃穆的声音在空中汇聚在一起，如同雨滴落入小溪，江河融入大海，震得结实的水晶吊灯哗哗作响。

那是承诺，也是誓言。

“小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合念完毕后的短暂静寂里，步美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突兀，元太、光彦和博士脸冲外围成圈，死死地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那些视线的主人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他们，一动不动。

步美泪水涟涟，她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使劲抱着筛糠般抖动的灰原哀，她感受到她此刻前所未有的恐惧。

灰原哀瘦削的躯体不住晃动，视野模糊，意识涣散，仿佛颅内有一万个声音同时炸开，嚣叫道逃不掉了你逃不掉了。脸，那些黑色的、扭曲的脸，又拔地而起的可怕身躯顶着，从四面八方迫近。

原以为摆脱了宿命，可到头来它只是换了种方式降临。

恍惚中灰原听到了老人的笑声，那枭鸟般的，狰狞的嘲笑！他早已磨砺好了刀子，只等鱼儿自己咬钩。

汗水从阿笠博士的鬓角滴下，定格住大厅里剑拔弩张的人群，就在博士想要放手一搏保护孩子们跑路之际，黑暗中突然传来另一声嘲弄的嗤笑。

第二束光打在了人群当中，照在了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身上，宴会开始时他就在大厅角落的餐车前忙碌，把倒好酒的杯子挨个放到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没有丝毫言语。

光中的男子笑了两声便止住了，大概是他只是听到了一个没那么好笑的笑话。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却还在自顾自地摆弄身前摆着的一排空杯子。他用手里的银匙逐一敲打那些酒杯，碰撞出泠泠淙淙的响声。男子的步伐很缓，敲击声的间隔很长。

敲击声毕，他缓缓撕下了脸上的伪装，一张冷峻清癯的面孔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隔着黑压压的人墙，他能想象到那个小小的、不住发抖的背影，一如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公交车熊熊燃烧。

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所以他直接扯下人皮面具挺身而出，比原计划早了那么几分钟。

可那又如何？

“不要怕，灰原，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他轻声说，男子茕茕孑立，眉宇锋利如利刃发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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