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乐章

隔着幕布，无声听到了观众之间细琐的声音。在这里干活时间长了，她都记住了，哪个是夫人们裙摆的摇曳，哪个是小孩嚼着食物的声音。

她之前曾经羡慕过这些可以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但是现在，她更喜欢在后台忙碌的这种状态。

她知道主演小姐会在演出前紧张地不停地上厕所，她看到过就算是演一个路人的青年，也在努力地把仅有一句的台词练好；她知道那个演奥赛罗的剧团，都已经换了好几次男主角；她清楚那个演珂赛的小姑娘，总是偷偷跑到工作间和临时工们一起玩纸牌。

虽然无声在这里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却足够充实。慢慢地，剧团打杂已经不太像工作，而是像一个秘密花园一样，带着她看到了太多的东西。

她联想到一个和秘密基地有关的场景，慢慢地哼着配乐。

“哼……都发米……”

“我最心爱的人啊，你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讯息……”

“我为了寻找你的身影，踏遍了世间的每一寸土地，也无法将我的思念安息……”

“我见过滚滚黄沙的边境，也踏过蓁蓁树林……”

“等到我淌过时间的河流，回到我们相遇的最初之地……”

“我才知道，你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

无声继续哼着间奏往前走，中间无意识地一回头，却发现四个人全都离自己有八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咦……”无声先是疑惑地看向大家吃惊地样子愣了一会，随机焕然大悟。

她刚刚一不小心唱出来声音了！

完蛋！是不是太难听吓到他们了！

无声不知所措，她不停地用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火炉里的炭火差点没颠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来音乐剧的歌词而已……就不知不觉……”无声想让自己笑一笑缓和气氛，但是大家还是没有声音。

林最先作出反应，声音很轻：“无声……刚刚是你在唱歌？”

“对……对不住，是不是特别难听？我不唱了，我不唱了……”无声打算举几个躬，但是浑身根本不听使唤地僵硬。

赵影刚刚的愤怒完全看不出来：“你……我之前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无声感觉自己都快昏厥过去了。

萨拉慢慢张嘴。

无声闭上眼睛。

“真好听……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唱歌这么好听……”

咦？

无声蹭地一下抬起了头，随即意识到萨拉有可能是在安慰自己，便慢慢地叹了口气。“真的很抱歉……”

“怎么当时没想着来合唱部？”

无声抬头，对上福瑞斯难掩震惊的目光。

“唉？为什么连你都这么说……”无声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毛茸茸的林抱住了。

“天呐，好厉害，好厉害！好好听！无声，你唱歌好好听！”

赵影挠了挠头：“忽然感觉，咱们学院祭应该有希望不让音乐剧部废社……真没想到无声原来这么厉害。”

“无声，这是跟谁学的啊？难道是自己在后台听多了就自己学会了？”萨拉也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无声的脖子。

无声感受着凉凉的触感，更加慌乱：“我说……大家，大家都在干嘛……”

林猛地从无声的怀里抬起了头：“因为，真的很好听！希望无声以后能多唱！”

距五个人不远的地方响起了观众的掌声，幕灯依次打开，演员走台阶的声音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无声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唯独身边的四个朋友是真实。

她突然想到外面的雨是否已经停止，等剧目结束后，能否看到蓝天上的星星。

“我觉得都不用看音乐剧了哎，在这听无声唱不也是挺好的？”赵影嘻嘻笑着。

“吹的也太过分了吧！”无声迅速脸红。“先，先去看剧吧！真的要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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