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

“我想去西藏。”男孩目光坚定，不由分说地打包了行李。

他看着眼前仍在喋喋不休的母亲，有些头疼。“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他吼得极凶，掩饰了自己的不安。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还要把我当宠物豢养到什么时候？！”

他摔门而出，直到双脚踏上了火车，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真实感。

他居然和他妈妈顶嘴了？这事儿放在以前，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当他盯着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布达拉宫时，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那张图片拍得简直完美，阳光破云而出，一泻千里，将整个布达拉宫笼罩在日光下，神圣地让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忍不住虔诚。

高原反应让人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了。

“糖葫芦——，冰糖——葫芦”

“包子，刚出锅的包子～”

叫卖声与远处咿咿呀呀的戏腔混杂着，将北平的烟火气演绎得淋漓尽致。

齐煊坐在轮椅上，手里捏了份今日的早报。白纸黑字明晃晃地刺着人的眼睛。

『民国政府先迁武汉后移重庆。』

“这么好的地界，可惜了了。”低言细语，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天色逐渐暗沉，他合上书，正准备歇息。

屋外却让一片火把照亮了整个北平。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屋子里。

不过刚来北平就让全城的日本人都出动了的顾大将军，顾峯义。

三二一，他在心里默数了三声，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大……さん，ここに何か変な人が来たことがありますか？”

“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但我们真的需要马上抓住顾峯义。”

齐煊连门都没开，随手翻过一页书，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半点儿情绪来。

“谁给你们的胆量，来扰我的清梦？”

“很抱歉先生，但是……”

“没有但是，我要歇息了。”齐煊说完，就不管不顾地躺在了床上。

十分钟后，床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峯义就这么盯着他，确认他睡熟了，才惊觉这人并没有半点儿救他的打算。

不过凌晨四点，齐煊就醒了。

“你还没走？”

“外面兵荒马乱，我能去哪啊？”他看着齐煊沏好了茶，存心想逗逗他。

“顾将军，您请回吧。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您认得我？”顾峯义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人，银灰色狐氅下的身躯真的过于消瘦了，像极了魏晋时期不染俗物的雅士。

“日本……”鬼子两个字被他吞进了肚，或许潜意识里，不想让那粗鄙的字眼污了人的耳。“日本人怎么对你那么客气？”

他死死的盯着齐煊，妄图在那张过分清秀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出谋划策而已。”

“你他妈给日本人卖命？！”顾峯义打翻了茶盏，咬牙切齿道，“汉奸！”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正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需要全中国人联合起来，尤其是你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齐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沏了壶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中国本就有此劫，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何必这般激愤？”

“更何况，我双腿有疾，顾将军这是想……让我和整个北平的日本军抗衡吗？”

“很抱歉，打扰先生了。不过，先生大可以跟我走，我顾峯义护得住。”

“将军深明大义，必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介书生，不劳将军挂念。将军请吧。”

“你……你简直不识好歹！”顾峯义气极，却也无话可说。“先生救我一命，我本该谢谢你的。你替日本鬼子卖命这事儿，我暂且不追究。不过，别忘了你是哪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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