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蒂蓦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攥着。
对上毕维斯湛蓝的眼睛,倒映出自己失态的样子,才发觉自己又做了一模一样的噩梦。
好像是二月雨霁后的天空,世间万物在他的眼睛里握手言和,忍不住想要去追逐这样清澈的净土。
毕维斯不知所措地转移视线,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松开蔓蒂的手,将头扭开。往她头上扔了一块巨大的浴巾。
毕维斯:“穿好衣服。”
他轻声道。
门外进来了一批整齐划一的侍女,精心替她梳洗。
蔓蒂“他是谁?”
蔓蒂摸着包扎好了的伤口,虽然不像梦里伤的那么夸张,却也是疼的她咬牙切齿。
面前的侍女不发一语,弄得蔓蒂有些尴尬。她盯着侍女华美的制服,有些出神。她们训练有素地替她打扮,擦净身上的污垢,除去难闻的气味,转眼间就把她一头稻草般的头发打理得好像金灿灿的丝绸。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噙着泪水,在昏暗的光线下非常显眼。她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常态。
她被帮忙穿上了一件牛奶绸缎一样的白色长裙,套上了一件轻薄的蕾丝披肩。
蔓蒂抚摸着衣料,这样被人精心照顾,恍然间觉得自己像个皇室的公主。衣食无忧,却有些可悲。
过了会儿看见他时,他又高傲地倚在了沙发上。
毕维斯:“我替刚刚的行为道歉,闯入女士的浴室的确不是绅士之举,”
毕维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虚心地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毕维斯:“我听见你在里面呼救。”
她怔了怔。
蔓蒂“没事。”
蔓蒂语气很轻,一改先前强硬的态度。
毕维斯:“我不知道你负伤,抱歉。”
毕维斯撇了一撇她胸前严实的绷带,以及那白嫩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禁回想起了那样几个身披盔甲的大汉是如何粗鲁地将她束缚。
蔓蒂“我也不知道您王储的高贵身份,失礼了,该我道歉才是。”
毕维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归之平静。之前浑身裹着泥巴,现在仔细看看实为一名正经的贵族小姐。
纯色的睡裙勾勒出其完美的身形,举手投足间都是修养和气质,金色的长发乖巧地贴着欣长的身姿,眼眸低垂,双手覆膝,囿于礼节,就这么岁月静好般地坐在他对面。
只是多了许多冷淡疏离。
他想起先前那个一身豪迈烈骨的泥人,那铿锵有力的辩论还在他耳边回响,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被换了人,她散发出一种质地轻薄的沉默,像是不屑,更像是害怕。
毕维斯:“没有事?”
蔓蒂一直逃避对视。
蔓蒂“没有。”
她并不是对这个王储有什么意见,他需要执行公务也是无可厚非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下意识地拉运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位王储给她的感觉,比忍受极夜还要沉重。
毕维斯话到了嘴边,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蔓蒂“殿下,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蔓蒂裹紧了披肩,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凉。
深深的暮色已经织上了窗外的楼堡,晚风有些躁动,花园的茶蘼被寒秋催着应声而凋,看起来今晚像是要经历一个长夜了。
皇家医所
老臣相:“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
一头花白的老臣相拄着拐杖,愤怒地敲着大理石地砖,几欲举起木杖捶打萨尔。
老臣相粗气的咒骂传遍四周,有些胆子大的患者在不远处探头探脑,被守卫纷纷赶了回去。
萨尔“我很抱歉,父亲。”
萨尔低垂着头。
娶了雷琳娜这样一个高贵的妻子,是他的幸运,却也是他的负担。他也不曾料到会有人去暗杀他的妻子,她年轻时气焰嚣张却敢作敢当,想来也不曾结下什么深仇。
老臣相:“一个国家骑士团的首领都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你拿什么去保护国家!”
老臣相越说越气,若不是身边有人阻拦,萨尔免不了被一顿教训。
病床上,面色发白的雷琳娜被争吵声吵醒,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却一下子滚到了地上,边上的桌布被拽了下来,连着桌上的碗,一齐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开了花,只留下一地残渣。
众人应声而至。
老臣相:“孩子,你要干什么啊!”
老臣相和仆从一脸焦急地搀扶着雷琳娜。
雷琳娜:“蔓蒂,蔓蒂...”
雷琳娜有气无力地呼喊着,不见来人,又求助似的转向萨尔。
雷琳娜:“他们出手了,蔓蒂有危险。”
说着说着,雷琳娜克制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以恳求的语气希望有人能去帮助自己的女儿。
老臣相的脸色也僵住了,萨尔却满脸疑惑。
萨尔“夫人,你在说什么啊,蔓蒂在王储殿下宫内,非常安全。”
萨尔紧紧握住雷琳娜伸出的手。
雷琳娜:“王储?”
雷琳娜皱眉
雷琳娜:“不行,他什么都不知道,快点,快点,来不及的,来...来不及的。”雷琳娜支支吾吾地哭了出来,弄得众人慌了神。
雷琳娜脑内全是当年魔域之役的终局一战,二十年已过,那种灭世的力量带给她的感受却历久弥新。她多想从这拥挤的抢夺中脱身出来,而如今实现了,却使她的孩子来背负历史的罪孽。
果然,一时的隐匿永远平息不了人类永无止境的贪婪,而生命速朽,该来的总会来到。
萨尔“夫人,别再哭了,我已经派人去联系殿下了,会请求他保护女儿的安全的。”
萨尔半跪在雷琳娜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抹去眼泪,虽然他根本不懂一向理智的妻子今天怎么会如此失态,但他相信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老臣相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风化的雕像,连呼吸都难以察觉。
该来的总会来的。
当年犯下了滔天大罪,瞒住了两个帝国和神坛的势力,本想就这样让一条血脉世世代代地把力量封印下去,可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让他的血肉承担代价,他的内心满是懊悔。
老臣相:“走,去找他。”
他无力地转身,向周围人吩咐。
如今能力挽狂澜的也就只有他了,虽然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也只能这样孤注一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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