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雨夜

晚饭后从大少奶奶处回到‘悦风亭’的小屋，天色已经变暗，天上濛濛下起了丝丝细雨，这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愁绪的夜晚。进屋点燃一支烛火，恹恹走到琴桌旁赫然看见琴上有张书笺折叠好好的依靠在琴旁，书笺旁有个雕花精致的小竹筒。展开书笺，墨香四溢，是才书写不久的：

姑娘慧心，琴之情长，受惠七日，无以为报，特赠‘大慧’自制之香，以谢姑娘雅心。

字迹遒劲秀丽，笔画之间又散出凌厉之气。

坐在琴桌旁，打开雕花小竹筒，一股浓厚檀香味飘出。点燃一支其味醇厚绵长，其香宁静而圣洁，非常适合心念的沉静，去除杂染，这是上好的檀香，我默默将余香盖好放置存香的木盒内。幽幽然无心睡眠，窗外枝叶摇动，细雨沙沙带着尘世的浮华与喧嚣归入宁静。花开无言，叶落无语，树影在风中停停摆摆，鸟儿在尘世来来去去，我心如烟云，心绪飘忽不定。

正静坐着，屋外传来飘渺的琴音，清越古朴，古典悠久的禅韵，曲声舒缓平稳，如一股清流淌过身心。静坐听了半晌，不禁有些困倦。

轻上兰床，解下罗裳，听着这琴音迷蒙入睡，这一夜幻梦时明时灭，与一缕香雾纠缠，浮世千重变，情怀幻化似桃花，刹开刹谢似非真。

清晨醒来，头脑昏沉，扶门远眺却见屋外一派清新，鸟儿啼鸣，树叶碧绿，花草如新。昨夜万物沐了一夜细雨，世界似乎换了一个新颜，美不胜收。

信步来到‘悦风亭’内，亭中石桌上有香灰残留，手指搓上放近鼻尖轻嗅，与我那屋内那燃尽的檀香一般味道。举目四望，只见苍翠丛林，灰蓝色的天空浮云飘飘。

“姑娘在看什么呢？”身后传来一声问候，我回首却见一白衣男子徐徐脚踩亭前的石板走过来，笑脸盈盈，思绪回归，视线清晰，是大少奶奶的胞弟金舟。我莞尔一笑：“公子这么早。”

“我闲来无事，清晨又不喜贪睡就信步走到了这里，看到姑娘一人在亭内独立，所以来看看。”

“哦！”我淡淡笑笑。

“姑娘手里是什么？”金舟走近石桌，看了看石桌上残留着的香灰，笑了一下：“姑娘手脏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捏着我的手覆上轻擦起来。我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满面通红。金舟并不介意我的拒绝，将帕收好。

“听姐姐说姑娘喜欢弹琴，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哪天有机会姑娘可否为我弹奏一曲，不知我有没有这个殊荣。”我淡然一笑，转开话题：“公子不知要在苏家驻留多久呢？”

“有些许时日吧，可能要住到转年才走呢。”金舟说。

“公子是来大少奶奶这渡假的？”我问。

“不是，姐姐这里人手不够，姐姐又是女儿身，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好抛头露面，我就是来给姐姐做个门面的。”金舟眼神温和，在我脸上停驻，眼眸深邃。

我点点头，有些面潮转头望着天空一时无话，金家公子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也陪着我默默坐着看天空云卷云舒，亭前树枝上鸟儿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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