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分线（二十三）

皎洁的月光柔和的铺在地上，有些冷清，暖黄的火光映在蓝湛身上，一半冷清一半炽热，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我闭眼仰头享受月光的救赎，心里却想蓝湛动手的是你，还是我自己？

他走在队伍最前列，风采依旧，看着我的眼神不忍、痛恨、怜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那种了，反正肯定没爱意了。

“妖女，终于让我抓到你了，今天我就要替枉死的十三人，报仇雪恨！”人群中有个人咬牙切齿的喊道，其它人纷纷附和，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我生吞活剥，体会一番扒皮抽筋之痛。

我大笑道：“就凭你们来送死还差不多。”

是的，就算恨我入骨，他们也杀不死我，不然他们也不会把他请来……

“你，有何解释？”

他终于说话了，没有厌恶没有憎恨，只有不解和难过。

“没有。”我淡淡道。

见蓝阎王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身后的人催促他，蓝阎王还是不作任何反应，他们便举着刀就冲过来，对我来说可以轻松抵挡，一道气浪出去，围上来的人都飞了出去。

“虾兵蟹将，还想干什么？”我不屑地说。

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嘴角挂着血，气势不减的吼道：“我们是蟹兵虾将，对付不了你，但是也不会让你的蟹兵虾将好好活着！”

此话一出，不好的预感升起心头：“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吗？”那人恶狠狠的说，“你身后牛羊村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牛羊村，大娘，小豆子，村长心头猛的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腿脚已经快过大脑转身就要往回赶。

“抓住她！不要让她回去！”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顿时被人围了上来，难缠！

一个人始终不敌一群，心中怒火一触即发，刀剑出鞘之际，围着的人震飞数十丈，刚摆脱蓝湛却挡住我的去路：“收手吧！”

而我已经没有时间同他废话，只想赶回去，希望他们都没事情。

当我再次回到牛羊村，火光冲天，尸横遍野，饭桌都还来不及收起来，就餐早灭门吗？我看着一地的尸体，回想着我们早上还在一起为古树挂铜铃，现在却天人永隔了。“咚”我跪倒在地，似乎没有什么能支持我起来，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明明就才离开一会，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了。

“阿姐！”

小豆子的哭声传来，我慌忙抬头，泪眼模糊间，看着他还平安在世，从他身后却闪出四五个人。

“妖女，可算等到你了。”为首的蒙面人笑道 ，“我们翻遍村子也没找到薰衣草花心，想要它活命，最好交出来。”

“不能给他！村长说过那是村子圣物 不能给坏人！”小豆子喊道。

“你说什么！”蒙面人又将刀逼近几分。

“好我给！”

村长很放心我，把村子百年不缺水的秘密告诉我，这个花心有引水的效果，是牛羊村生命。

我走到古树前，敬了三炷香，双手合十古树铜铃响着节奏的音乐，大片的薰衣草似乎受到感应，幻化出星光点点最终汇集在祭台上变成一个美轮美奂的紫珠。

我起身就要去拿，却被人抢先一步。

“这就是引水珠呀。”蒙面人脸上难掩欣喜，贪婪占据他整颗眼眸。

“快放了小豆了！”我喊道。

“当然！”蒙面人敛了眼中的贪婪，朝同伙使了个眼色。

同伴立刻举着刀，砍向小豆子，随后将他扔了过来，我奔过去接住小豆子单薄的身体，检查着它身上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我的衣裳染上血红，比火光中还要诡异，妖媚。

泪水早已模糊眼睛，嗓音都说不出话来了，抽咽让我喘不过气，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砸下，小豆子天真的脸还在笑着：“阿姐，我好痛！”

“小豆子乖，姐姐马上给你包扎！”

我慌乱的捂住伤口，可是血像河流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阿姐，还有一个月，就一个月果子就熟了，你，你还没有吃过呢。”

“没，没事，一个月以后，我，我们一起去摘。”

小豆子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说：“姐姐我要找奶奶去了，不能去，摘果子了。”

这句话轻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生息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我除了紧紧抱住他没有任何办法，纵使我再强，也没办法从阎王手中抢回小豆子。

小豆子喃喃细语，我不得不凑近听。

“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在，在鸟窝，没有被坏人……”

手臂一重，怀里的人再无生息，浑身力气向被抽干一般我连小豆子也抱不住了，脑袋空空，哭也哭不出了，失去目标失去方向，明明刚刚还说要我做阿姐呀，还没听他叫我几声，就要天人永隔……

“邪神，你可以帮我救他吗？”

“我救不了人，但是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只要你的灵魂。”

是那些蒙面人，是他们，该死。

“……好。”

心底涌出怒火，也就在我答应的那一刻瞬间感觉浑身充满着力量，面前也出现一把通体红光，绕着红雾的剑。

“它叫忘情”

握住手边的忘情，脚下像生了风一样，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三视角——

蓝湛是循着爆裂声找到沅沅的，那个时候她举着剑就要砍向面前跪着的人，他也顾不上其它，连忙飞身过去用避尘挡住劈下的忘情，刀剑相撞，更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正面冲突。

鲜艳的血溅在她白嫩的皮肤上，雪白的衣衫被血浸得她如同地狱来的使者一般，眼中燃着的烈火好似要把所以东西都焚烧殆尽，恍若血魔降临，蓝湛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明明没过多久，她如何变成这般模样。

“闪开！”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的。

“你清醒一点！”蓝湛试图唤醒她。

被愤怒冲到失去理智的沅沅根本不听他讲什么，反手便将剑指着蓝湛：“你要是再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杀！”

蓝湛呼吸一滞，万万不敢相信眼前人是他相识的沅沅，像一个嗜血成性的恶人，从前的天真烂漫早就在她身上消失殆尽，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刚刚杀了小豆子的贼人，看到蓝湛赶来，有人撑腰，立马回头：“含光君，快杀了这个离经叛道的妖女！”

他身后一众人也叫嚣着，蓝湛眼神犹豫，似乎在等我解释，但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愤怒冲破理智，我任由邪神之力控制身体和思维，忘情也渐渐被幽冥邪火覆盖，业火流窜在血脉，灼烧我每一寸肌肤，没有伤痕，却剧痛无比，与此同时力量也源源不断自灵魂深处涌出。

身体内无穷的力量，让我一下震开蓝湛，蓝湛似是没预料到，被后退好十几米，才站稳。

提剑斩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叫唤，脑袋已经落地，血流喷涌，在月光下妖艳透着诡异，接着是一个，两个……蓝湛甚至来不及反应一群畜牲已经被我解决，唇角的血召示着我的恶行，大部队闻声赶来，看到站在血泊中的我，先是恐惧，最后转变为无尽恨意，却无一人敢上前。

现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仇也已报，我知道被邪神控制的严重性，当然我已经不可能压制她蠢蠢欲动的灵体了，就趁现在吧。

握住忘情，我用力向那百人挥去，将背脊留给他，在我未彻底斩下去，他的剑还是没入我的背脊。

剧痛消散了我周身戾气，我看着穿透胸膛的剑尖，无力地垂下手，忘情落地，避尘离体，抽走我唯一的支撑，我跪倒在地，意识快速抽离体内，熙熙攘攘的声音，眼前景象也已经模糊，担惊受怕那么久，此时我分外坦然和平静。

要说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小豆子，大娘，村长，牛羊村所有村民，欠他们都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来世好遥远的词语，好缥缈的期望，拿着火把的人叫嚣着要把我碎尸万段，我一会应该会变成肉泥吧，意识抽离身体那一刻，我看见蓝阎王含着泪花的眼睛。

蓝湛，不要难过，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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