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叶天籁复活后，除了传灯法会那天见了人，隔天醒来就被昀息带着闭关。从头开始学习术法和巫蛊，每九天会从圣湖摘九阴明芝给她服用。说来也怪，她复活后灵力和内力全失，不知是她九阴明芝还是体质原因，她学什么都很快。不少拜月教的高深术法还有一些失传古老术法她都掌握了。昀息没藏私，几乎她想学的甚至不想学的都教。因此叶天籁不觉得闭关无聊，只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让她烦燥不已。

她出关时寒冬已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到来。她半年的闭关从什么都不会到能和流光不相上下，指法术灵力，根基肯定比不了，她满意的同时内心无比焦燥。

昀息在想什么，他如此认真的教自己术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复活或者说从红莲幽狱出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样温柔到忍不住依赖的祭司让叶天籁无比烦燥。以前她总能猜到几分昀息的心思，那会让她感到安全。而现在，她完全猜不到昀息的心思，这让她担惊受怕。

她选择死亡，给所有人幸福，也算心之愿。她的恨是因爱而起，她从来都爱着哥哥，想回到叶家。可现在她复活了，又算什么呢，昀息给她的新身份，祭司夫人，难道她新的人生又要各昀息绑在一起，她不想。回叶家吗，先不说额头上月魂在，昀息也不可能放任她走。再把昀息关进去，那人不可能给她第二次机会。

重活一次，她不再恨叶家，甚至不恨昀息，只有对于他牢牢掌控自己的人生的不甘。想明白这些的叶天籁陷入恐慌，她接下来要怎么办，何处才是她的落脚停留之处？

深夜，流光从藏书阁出来，经过圣湖望着叶天籁和早上一模一样的坐姿。像个活死人。弟子们也不敢妄自打扰她吧。深思了会，流光还是走上前去。

“坐一天了在想什么？”流光，算拜月教里和叶天籁唯一说得上话的人。扶南因为神澈的事不喜欢她，其它人害怕她。他们是盟友，对付昀息的法子还是他想的。“流光，你家在哪里？没听你提过。”像是没想到叶天籁会问这个，身后的人沉默了会才冷淡道。

“我还在娘胎里我爹上山打猎摔死了，我娘为嫁人把我丢进大山。差点被狼吃掉，师父及时出现救了我一命。把我带回拜月教，这里就是我的家。”“所以你明知昀息会出来也没走？”叶天籁笑，流光和她的选择一样，想死在家里。

“成了活败了死，我没想过会离开拜月教。”流光的声音温柔坚定，当年两人都赌上了性命。“你不恨昀息了。”叶天籁用的肯定句。

“我并没有后悔，重来一次还是会选择背叛。经历那些让我明白什么是更重要的，我想守护的是什么。师父给了我机会，我感激他。”流光话里的释然与坚定让叶天籁嫉妒，她也有了机会，却陷入迷茫。

“你以前很恨他的？”就像她一样。“刚进拜月教的时候我爱他，敬他。随着我长大，他的强大让我恐惧和不甘，最后成了恨。把师父关进去两年我明白接受自己超越不了他这个事实。也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更重要。我对他的恨开始消散，现在我无比尊敬他，我很开心，走了一圈回到原点。”“你走向原点，我呢？会走向何方？”叶天籁朝流光怒吼，连圣湖喜的怨灵也被惊扰，发出阵阵可怖的声音，在夜里回荡。

“你是祭司夫人，拜月教就是你的家。”流光说了让叶天籁想杀人的话“我没尽情和你开玩笑！”叶天籁怒了，她打死都没想到流光和和他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我没胡寻你开心，在拜月教里，你可以说是最幸运的存在。我没被罚也要感谢你，师父说这次当是我贪玩跟着胡闹不当真。”“我这八年过得什么日子你看不见吗？你竟敢说这是幸运？”叶天籁怒火中烧，看着流光的眼神像要吃人。

“他给你祭司夫人的名头一方面是不想你进红莲幽狱，另一方面也想你把这里当成家。如果归你有心，爱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连神澈也良羡慕你。”流光的眼里是真诚。

“我叫叶天籁，是试剑山庄的大小姐，南宫陌的求婚妻。从小叔叔伯伯宠着，哥哥呵护，被捧在手心里。如果不是昀息，会无忧无虑的长大，风光的嫁入南宫世家，成为鼎剑阁少夫人。也许连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因为哥哥，困为南宫陌，我会很幸福。而这里，对我来说是地狱。”叶天籁静静诉说着她原本美好的人生。

“世事无法改变，那些早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珍惜眼前过好当下才是上上之选。”流光知晓叶天籁描述的如果没有昀息插手，都会成真。所以叶天籁的恨才会那么强烈，吞咽一切。

“你走吧，再说下去我会疯掉想杀掉你。”叶天籁讨厌流光的理智，流光凝视着她，最终叹了口气，把孤独的夜色留给她一人。

试剑山庄在月宫的东南方，和流光倾诉完，她开始想家。想看看哥哥，他在做什么，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想她。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速旋转。昀息还有几天才出关，眼下谁也不敢拦她。说起就走，叶天籁起身往月宫外飞去。

三天三夜，叶天籁到了罗浮山脚。她顾不上凌乱，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试剑山庄。比记忆里更破旧些。庄里的人大多数睡下，守夜的家仆在打盹。叶天籁熟门熟路打到书房，以前父亲总是忙到半夜，现在轮到他的哥哥。

叶天征独自喝着闷酒，时不时咳嗽，听得叶天籁心疼，病好不了还喝酒，她又气又急，不敢进去骂他不知珍惜身体。是怕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嫌弃吧或是不认她吧。

叶天籁坐在房梁上等他喝酒睡过去，给他披了件外袍。转身看到自己的牌位。在世人或者哥哥眼里，叶天籁只剩块烂木板。重新活着的祭司夫人与试剑山庄的叶大小姐无关。

多么可笑的事，叶天籁有了去看自己坟墓的想法。这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想着便去了后山的叶家祖坟。转了一圈叶天籁甚至一座座找，除了祖宗的坟头，在她爹坟头吐口水，没找到她的。难道她的坟不在这里？这个想法让叶天籁心里充满怨气。

把后山翻过一遍后，叶天籁在小时候玩的无忧树下找到自己的坟，气到差点当场去试剑山庄杀人。她的坟和玉箫的堆在一起，写着叶天征妻子之墓。“贼人，凭你也配。”扬手把坟平了。只剩她的。

叶家人不让她进祖坟，是死了不认她吗，她为了他们死的。回家只是她的一相情愿，痴心妄想？想到这血气上涌，扬手把自己的坟也平了。她才不稀罕！

叶家，是她的梦，现在梦醒了。两得泪随风消散。昀息说得对，世上没有人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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