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十三】——红绿毛衣

狭小的屋子里，一个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她时而皱眉，时而开怀。

对着镜子张开了嘴，看着自己刚刚箍上的牙。她对着镜子仔细打量，柔软的舌头，一遍又一遍舔舐坚硬的牙箍。

“你知道人总是这样的”

她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肘上，似乎在自言自语。

“比如今年过年我买那件绿毛衣，”她皱了皱眉，“从交了钱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

她疲惫地把头趴在手肘之间，好像在开解自己。

“红色的也好看啊！”

她语气似乎有些犹豫，带着点两难全的遗憾。

“但是，要是买了红的，我肯定也会后悔”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到，“对吧！”

“嗯……”

“就像人在夏天，很难记起冬天有多冷。”

她挠了挠下巴，“到了冬天呢，又忘了夏天有多热。”

“你看，如果存在平行宇宙，这样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屋内的李玩，劝解着自己，“所以呢，如果选择了物理小组，也会想去改的。而且物理老头也不喜欢我。而且，天文组好像没有我们班同学。”

一番话下来，女孩心中好过许多，露出了笑脸，似乎真的如自己所想的就这么开心。

幽暗的楼道内，一人男人焦急地踱步。

“啊……啊……啊……”

女人痛苦地呻吟，不断从门内传来。

“啊……”

随着女人的哀嚎，一声婴儿的啼叫在门内想起。

等待的男人瞪大了双眼，似是期待，似是害怕。

“是个男孩！”

男人嘴角忍不住的抽动，眼角和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似是解脱，似是释怀，似是遗憾。

老师不耐烦地向父亲解释着李玩的各科成绩，提出了她英语太拉后腿的情况，指出如果将英语提上，李玩就能挤进前十名。

父亲皱着眉劝她改了兴趣小组，李玩心中不愿，杵在原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看着李玩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父亲越发生气，强忍怒气劝她改兴趣小组。老师看着李玩，也十分无奈，指出如果改了兴趣小组，李玩可以成为尖子生。

李玩的默不作声，让老师越发不耐，父亲也感到颜面无光。

“改了！改了！”

他推开李玩，生气的一把夺过李玩手中的名单绕过她直接为她改了。

看着父亲的举动，李玩不敢拒绝，心中委屈又难过，皱着眉，撇着嘴，眼泪直在眼眶打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父亲看着生气不愿搭理他的李玩，心中无奈，这么大个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因着瞒着李玩的事，他心虚，而且又改了她喜欢的物理小组，越发愧疚。他劝自己，李玩还小，不懂事。等她大了，她才知道我是为了她好。

“刚开始学英语，学不好没事……老师说慢慢就赶上来了。”

李玩心中生气，又委屈，只能以沉默反抗。

“你姐李堂不就学的挺好的！”父亲笑着拦着李玩的肩膀，“咋了……还生气了？”

李玩避开他的手，生着闷气直往前走。

父亲有些生气，却也知对不起女儿，也知女儿心中的委屈。但他这都是为她好啊！看着远走的女儿，他从怀中掏出钱夹子，拿出来几百块钱，小跑着递到她面前。他亏欠女儿的是有点多，也没办法总陪着女儿，就多给点女儿钱，去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高兴高兴。

“李玩，李玩，给你点钱嘛！你想买点啥，买去！”

周围的同学，没有见过这么大方又低声下气的父亲，纷纷好奇地围观。

李玩感到心中越发难过，一把推来了父亲的手，哭着小跑走了。

她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越发孤独和委屈，一遍擦着泪水，一遍慢慢走着。

父亲看着周围的学生，既尴尬，又无奈。

“咋啦！还哄不好了！”

他本想追上前去，手中电话却响了起来。他太着急，也没看打来的是谁。

“喂？谁啊？”

“李林，是我！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电话中的女声，温柔而坚定，熟悉而陌生。不知不觉，他竟泪如雨下。

“恭喜你啊！生了个儿子！”

李林回过神来，神情高兴，呐呐道，“阿莲……”

“呵……”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无论何时，只要在赵莲面前，李林都是十多年前的毛头小子，呆呆的，青涩的。她总能占据他全部的心神，让他情不自禁地顺着她。

“我……我很好，阿莲，你怎么知道……”儿子那两个字，李林没有说出口，带着羞愧和酸涩。

“你太太的主治医生，是我的老同学。”

李林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对着赵莲，李林总有很多话要说，但以现在两人的身份，好像什么话，都是不合时宜的。

“玩玩还好吗？”

李林一下子明白赵莲打电话的意图了，他既心虚，又难过自责。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她，她挺好了。”

“那就好！”顿了顿，赵莲看着飞机场里的人来人往，“前几天堂堂说，玩玩想要红毛衣，我买了两件回去了。”

李林急了，堂堂怎么这么不懂事！阿莲一个女人在国外，多艰难啊！不就一件红毛衣，和我说啊！我给李玩买。怎么能告诉阿莲，这不是给阿莲增加负担呢。

“堂堂太不懂事了，一件毛衣而已，我给玩玩买就好了。你一个人在国外，多艰难啊！。”

赵莲笑了，“一件毛衣而已，又没几个钱。我是玩玩的妈妈，不能照顾她，已经很失职了，给她买个毛衣又算什么。”

“阿莲，你在外面，不要为了李玩分心。她在我这儿，要什么我都给她。不要为她耽误了你……”

赵莲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此时已经再叫她登机了，她只好匆匆结束对话。

“我有事……我先挂了！”

“喂！喂！”李林楞楞地看着挂断的电话，突然感觉透骨的悲伤，也顾不得周围的学生，痛哭起来。

作者：狗十三太好看了！一定要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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