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燕落云深处（28）

江玉燕从床上醒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江厌离端着一碗汤进来，见江玉燕在床上坐起，眉眼间闪过一丝欣喜。

“阿燕，你醒啦？”

江玉燕张望着她的身后，“阿姐，阿澄他们呢？”

江厌离坐到船畔，探手揉了揉她的额头道：“他们都去不净世商讨射日之征事宜了。”

“不净世？”

“嗯。你昏迷三日了，阿澄本想着请泽芜君前来为你治疗和吹走清心音，但没想到正好遇见不净世聂氏客卿孟公子，他得知你的情况后，送来了一颗回元丹，喂你服下后，果然好了不少。如今射日之征已起，阿澄和阿羡他们便先奔赴战场去了。”江厌离解释道。

“孟公子？孟瑶？”江玉燕凝眸，“阿姐，孟瑶现在还在这吗？”

江厌离点点头，又走到桌前，朝她招了招手：“阿燕，你刚醒来，恐饿了吧？我特意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你快过来尝尝。”

江玉燕起身，走近，只是刚打开这汤，看见上面漂着的淡淡浮油，一股反胃涌了上来，微微蹙眉，推开汤，江玉燕道：“阿姐，我不饿，劳你了。我想去见一见孟瑶。”

江厌离面上闪过一丝失落，“倒是阿姐疏忽了，你刚醒来，必是需要饮食清淡些的。你先等等，我去找孟公子过来，再给你熬碗白粥来。”

“多谢阿姐。不过阿姐刚从眉山回来，旅途劳顿，熬粥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阿姐多休息吧。”江玉燕握住江厌离的手叮嘱道。

江厌离笑着轻轻拍拍她的手，转身离开。

房间里，寂寥无声，关好门窗后，江玉燕走到铜镜前，掀开上衣，果见胸口的符号又较之以往的幽蓝又深了几分。

伸手拂过胸口，那符号隐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小剑模样。心神一动，胸口的剑落在掌心。

“果然么……”

世人都说阴铁有灵，四方镇之，却未曾知还有这第五块。只是不知这阴铁和她去的八号当铺究竟有什么关系，也不知当初那交易究竟成没成。

毕竟当初八号当铺确实取走了自己的记忆和怜悯之心，虽怜悯之心一说玄之又玄，无法判定，但记忆倒是真的拿走了。不过如今她又恢复了过来，故而这交易倒是不好判定成没成。

再一个，虽然八号当铺也为将自己送去约定的地方，但是自己的身上打了那个地方的烙印，终究是个未知的隐患。

想到这里，江玉燕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江玉燕扫了一眼房门，将衣服重新穿好，打开门。

“你来了。”

江玉燕将孟瑶迎了进来，孟瑶搓拈着手指，带着淡淡的不安道：“娘娘找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不必。”江玉燕给孟瑶倒了一杯茶，“听阿姐说这次是你帮了我，所以想谢谢你。”

孟瑶有些受宠若惊，笑着端起茶杯，刚要喝……

“我本想杀你的。”

“哐当”

孟瑶手一颤抖，打翻了茶杯，缩紧脖子，害怕的看向江玉燕，“娘……娘娘……”

“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你了。”江玉燕轻笑道，又递给了她一张帕子，“擦擦吧！”

孟瑶小心翼翼的接过，边擦着衣袖，边看着江玉燕。

“你一直喊我娘娘，又知道花无缺和小鱼儿，所以……你也是来自那里吗？”江玉燕看向孟瑶。

孟瑶咽了咽口水，摇摇头。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事情的？别编话骗我，你既知我，便应当知晓你是骗不过我的。”江玉燕淡淡扫过孟瑶，后者脑海中刚刚编好的话瞬间打散，一脸颓丧的低下头来。

“娘娘……”孟瑶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江玉燕，“娘娘和我认识的江玉燕一样，可又有些不一样。在回答娘娘的话以前，我可否问娘娘一件事？”

“说罢。”

“娘娘为何突然放弃杀我了？”孟瑶有些想不通。

江玉燕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盯着窗外许久，方转过身来。

“之前的我记忆不全，杀你维护秘密，是我的本能。不过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你知道八号当铺吗？”

孟瑶茫然的摇摇头。

“你的能力很强，也充满未知。”江玉燕打量着孟瑶，“或许有朝一日，你的能力可以帮我解决一些事情。”

比如同样神秘未知的八号当铺。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个词，系统。是帮你来这里的东西吗？”江玉燕话题一转。

“所以娘娘放弃杀我，找我来，是想让我帮您回去吗？”孟瑶想了想，猜测问道。

江玉燕莞尔一笑，“若是在半年前，我恢复记忆，你来找我的话……”

“所以娘娘现在不想回去了。是因为泽芜君吗？”

江玉燕没有回答。

“娘娘，你之前忘记的可是花无缺？”孟瑶又道。

江玉燕看向窗外，点点头。

江玉燕转头看向孟瑶：“你可知我之前是怎么死的？”

不等孟瑶回答，江玉燕便自顾自回答：“我是被花无缺亲手杀死的。”

江玉燕想，其实从一开始，一切就已经错了，做的交易错了，许的愿望也错了。

明明死的时候她想的是，如果能重新再活一次，她不想再做皇妃，也不想再做武林至尊，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有一个真心护她、爱她、疼她的人。

这显然是花无缺做不到的，他的心早已全部给了铁心兰，便是她做了交易回到过去，想然也是一样的结果。

而直到她遇见阿涣，重新爱上阿涣后，才知真正的两情相悦是什么样的，才知被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才知真正的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有些地方，她不想回去了。

江玉燕敛下眸来。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一定要带我离开，你可以帮我吗？”

孟瑶不解，“难道还有别的人会送娘娘回去？”

“现在还未可知。是敌是友还不知道。”

孟瑶略微一沉思，“娘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愿闻其详。”

“若有朝一日，正如娘娘所言，有人不顾娘娘意愿要带娘娘离开，孟瑶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你想要什么？”江玉燕看向她。

“移花接木的心法。”孟瑶话音刚落，江玉燕眼神一厉。

孟瑶心一颤，但还是迎难而上道：“娘娘放心，这个移花接木的心法我并非用于自己，只是交于系统，用作交换。娘娘也知道聂家刀法有破绽吧！我喜欢聂明玦。我不想他死，我想帮他。”

江玉燕狐疑的看着她，脸色有些怪异。

孟瑶一鼓作气继续道：“其实寰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而神秘，它不知由多少个世界组成。一些世界的一些人机缘巧合下，或能绑定一个系统穿梭其间。系统如果用娘娘理解的话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以物易物的当铺。如果需要什么，只要拿它想要的东西和它交换即可。”

江玉燕微微蹙眉，这系统倒是和八号当铺有些相似，“系统也有管理人吗？”

孟瑶摇摇头，“它是个智能机器，或许来自很多很多年后我们不知道的发达世界，我猜测或许那个时候的人文明已经高度发达，但随着发达文明的崛起，很多古老的东西已经消失。所以他们创造了系统这种东西，将它们通过某些渠道或者折叠空间投到对于他们而言的我们这些上古人手中，利用交换获得他们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东西。”

江玉燕：“我虽不太理解你的话，但有一点我倒是明白了，不过既然你说的那些人能将系统送到对于他们而言的上古，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自己过来收集呢。”

“许是他们也有关于时空穿越上的法规吧，谁知道呢！”孟瑶笑道。

江玉燕：“那这跟你要我的移花接木的心法有什么关系？”

孟瑶：“系统里有一个药方，可以弥补聂家人修习他们刀法时走火入魔、英年早逝的缺憾。可是它需要用十部高等心法来换。我穿梭过很多世界，正好手上曾经收集过九部，还差一部。”

“遇到聂明玦后，我没想到我收集过的心法还有这般用处，不过还缺一部，原本我想着如果实在找不到第十部，我就去偷金家的。但我不喜欢金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去金家。”孟瑶嫌弃道，“整个金家，恐怕除了门口的石狮子是干净的，其它的……”

孟瑶摇了摇头。

江玉燕闻言失笑出声：“倒是与我想的一样。不过虽然我不喜欢金家，但我承认金子轩本人还是不错的。若非我觉得我姐与他齐大非偶，加上金家的一堆麻烦事，阿姐嫁给他我也没意见。”

“那娘娘的意思是？”孟瑶看向江玉燕。

“移花接木的心法我可以给你。”

孟瑶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

孟瑶心又提了上来，连忙保证道：“娘娘放心，若是娘娘答应这笔交易，未来若是有人逼娘娘，我一定帮娘娘留下。”

江玉燕摇摇头，“并非如此，我只觉得交易我有点吃亏。我心法给了你，但我未来或许需要你和那个系统的帮忙，但也有可能不需要，那我不是白白送出了一部心法？”

孟瑶微微皱眉，“那娘娘还想要什么？”

“你说你有九部心法，我想要其中一部来换，不过分吧？”江玉燕笑道。

孟瑶有些犹豫。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娘娘想要哪一部？”孟瑶咬唇道。

江玉燕眼睛一亮，“不知有哪些呢？”

孟瑶手一挥，九部心法介绍凌空出现，江玉燕一一扫过。

“这个北冥神功倒是与我的嫁衣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江玉燕笑道。

“娘娘想要这个？”

“不，我要这个。”江玉燕指着微末的那部。

“天山第七本心法？”孟瑶看向江玉燕，“这本在其中垫底，娘娘不如选个好些的。”

“不，就这个吧！”江玉燕笑道，她对心法中的生死符挺感兴趣的。

“这些你练过吗？”江玉燕看向孟瑶，后者摇摇头。

“娘娘，我觉得相比于adc，我比较喜欢apc。”孟瑶道。

“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真是好奇你来自哪里。”江玉燕挑眉，“不过你喜欢聂明玦……”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只是相比于小白脸，更喜欢硬汉而已。”孟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达成交易的两人，显然关系好了不少，尤其是在蓝曦臣看到二人亲密出现时，格外震惊，毕竟当初她们二人的气氛还挺紧张的，如今看起来倒是格外融洽。

蓝曦臣好奇问过江玉燕，却被她笑着岔开了话题。

射日之征如火如荼的开展着，孟瑶因暗搓搓觊觎聂明玦却没有很好的身份，自然是想借此有一番作为，好让聂家的那群长老对她的成见少些。而江玉燕这边，江氏刚刚失去上一任宗主，要想继续保持江氏威严，自然也是全力以赴的。

因此，云梦这边，江玉燕打头，江澄和魏无羡压阵，一路大杀四方。聂氏孟瑶通过系统兑换了不少好东西，也是一路所向披靡，引得无数人惊艳。

倒是金家，正如江玉燕事先预料的一样，只来了一个金子轩并几个门人。

江玉燕甚至猜想，如果来的不是金子轩，而是金家其他弟子，恐怕连那几个门人都不会有，这再次加重了她不想将江厌离嫁到金家的心思，射日之征以来，江玉燕没少联合孟瑶暗地悄悄撮合聂怀桑和江厌离。

一个想聂江两家联姻，一个想着日后嫁入聂家有聂江两人存在方便抱大腿。两人一拍即合，手段频出。

射日之征很快结束，作为两大杀器的江玉燕和孟瑶也分别荣获燕羲仙子和敛芳尊的称号。只是没多久便传来敛芳尊原系女子，又与聂氏聂明玦定下了婚约的消息。

为此，蓝曦臣刚听闻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悄悄向江玉燕印证。

“所以当初你那般态度，是早就知道孟姑娘是女子而非男子了？”蓝曦臣想起当初江玉燕的吃醋模样，心中一股甜蜜泛起。

“孟瑶和阿澄他们一般大，可个子摆在那里，比阿澄阿羡他们矮那么多，又是男生女相，你们一点都不怀疑，我也是挺惊讶的。”江玉燕调侃道。

蓝曦臣暗暗搓捏着手中的朔月，耳朵微红：“阿燕，孟姑娘和聂大哥都定下婚约了，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什么？”江玉燕挑眉微笑，就是不点破。

“阿燕！”蓝曦臣看着江玉燕满眼的笑意，有些羞恼低下头来。

江玉燕见状，上前一把拥住他的腰，下巴压在他的胸口，仰头与他对视，调戏道：“阿涣怎么还是这般娇滴滴的模样？”

蓝曦臣脸噔的一下涨的通红，飞快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好一会平复了心情方道：“阿燕又说笑于我了。”声音是满满的无奈和宠溺。

江玉燕埋首其怀里，没有应答，鼻尖熟悉的味道让她太过沉迷。

阿涣，我很庆幸在一切错了以后，却遇到了正确的你。

江玉燕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格外依恋。

“阿燕在想什么？”

“阿涣，等事情全部结束，你让蓝先生来莲花坞找我阿娘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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