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作者大大：来个小番外

作者大大：番外可能会续更

作者大大：关于通天和道祖的

一一一一

三界众生总是津津乐道那场封神之战。

他们说得最多的不是冲冠一怒的女娲娘娘，不是战火之中亿万生灵涂炭，亦不是封神台上俯首听封的三百六十五位神祇，而是三清，自开天辟地诞生伊始就注定纠缠一生的兄弟三人，后来威仪棣棣、高卧九重的三位圣人。

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来龙去脉、因果结局都一清二楚。从三清紫霄学道、声名鹊起、昆仑收徒、争吵分家到最后反目成仇，仿佛都亲眼目睹一般，讲得栩栩如生。

他们说老子作为长兄的失职，过于纵容两位幼弟；说元始心高气傲目下无尘；说通天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说六位圣人看似和睦融洽，实则貌合神离。当然，这些人也就只敢私下揣测，圣人们的名讳到了他们嘴里便成了“那三位”、“西方两位”、“那位娘娘”。

他们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各式各样的传言甚嚣尘上，唯独无人提及紫霄宫，那位亲手为封神之战划上句号的鸿钧道祖。

也许是不知，也许是不敢。

毕竟，除了老牌的大能们，再没有谁有幸去过紫霄宫，朝拜那高高在上的传说中的道祖。因此，也就无人得知紫霄宫内的状况。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众人心目中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道祖，此时正端坐在大殿的蒲团之上，身披紫色道袍，三千华发如瀑，面容沉静，双目轻阖，端的是超然脱俗，清贵无双。

这般风华无限的男子身前却跪伏着一位形容狼狈的青年，只见他青丝凌乱，仪容不整，一袭青衫隐隐可见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迹。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安静的大殿里立刻响起额头触地的沉闷响声。

蒲团上静坐的道祖仿佛才意识到有人跪在他这紫霄宫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刹那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好似有日月高悬、星辰闪烁，周天万物运转。

刚抬起头的青年触不及防地一眼扎进这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睛里，竟是心神激荡，一阵恍惚。旋即定下心来，只见他的师尊正注视着自己，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

“师尊。”他低低唤了一声。

“通天，你可知错？”这一声不徐不疾，恰如流水击石，泠泠作响，好听极了，却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好像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询问一句。

“弟子知错。”通天垂眸说道，低眉顺眼的像极了知错就改的模样，只是眼帘遮住了他的情绪变幻。

“哦？那你且说，错在何处？”上方的鸿钧见徒儿这般模样，不由感到一阵无力，大道啊，他是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怎么徒弟就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只见通天跪在下面，不知想了些什么，脸色变幻莫测，双手紧握成拳。鸿钧一看就知道，这徒儿又闹别扭了。

“徒儿错了，错在不该与元始争锋，错在不该为惨死的弟子出头，错在学艺不精，技不如人！”通天淡淡道，一双眼睛直视他的师尊，里面盛满了莫名的情绪，复又开口：“对不起，师尊，弟子让您失望了。”

他说，对不起，师尊。

他说，师尊，弟子让您失望了。

鸿钧静静地看着通天，这是他最宠爱的徒儿。

他的通天徒儿，一向那么骄傲不肯认输的人，居然跟他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鸿钧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不知为何名的复杂情绪。

他一共收有六位弟子。世人都盛传紫霄宫第三次讲道道祖收了六徒，是为日后的六圣，然而少有人知道，三清成为他的徒儿尚在紫霄宫讲道之前。他只有三位亲传弟子，连女娲也只是普通入室弟子而已，更别提西方接引、准提二位记名弟子，且后来接引、准提二人叛出师门，另立门派，再算不得他门下弟子。

诸弟子中，最不让他省心的只有通天了。

“通天，你去后山吧，何时想通了再告诉我。”鸿钧望着他的徒儿许久，缓缓说道。

也许真该让他好好静静了。

通天也不争辩，他一言不发，再磕了一次头之后，慢慢站起，仿佛带着几分吃力，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头也不回。

殿里的鸿钧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他撑起一袭青衫的身体竟然有几分萧瑟，曾经意气风发的背影染上了落寞，一把青丝四散披落，显得颓废又无力。

分明是那样光彩夺目的人。

鸿钧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

俗话说，儿女都是债。他不会有儿女，可是弟子一点都不让他省心。这可如何是好？

鸿钧的神识注视着通天。

他出了大殿，慢腾腾地走到后山。

太久了，鸿钧想。是的，太久了。以通天圣人之能，居然用了比凡人还长的时间。虽然在紫霄宫，包括鸿钧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刻意去用什么无上神通，前者是没必要，后者是对道祖的敬畏。但是，通天的确走得太久了。

鸿钧甚至怀疑通天是否在那一战中受了伤，毕竟是以四对一，即便通天拥有诛仙四剑，其余四人也不敢真下杀手，也是一场苦战。不过，通天再怎么瞒着也瞒不过他的探察，严重的伤口却是没有的。那么，只能是心病了。通天的心伤了。

通天一路上走走停停，时而望着眼前的风景出神。过了许久，终于到了鸿钧所说的后山。

后山的确是一座山，还是三界之中赫赫有名的名山——玉京山，是当年鸿钧未开辟紫霄宫时的道场，当时，三清也曾在此随鸿钧修行，然而，多少个万年过去，玉京山依旧在，三清却人已非。

通天默默地望着这处往日修行之所，不知垂眸想了些什么，半饷，才继续迈步前行。又过了许久，才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思过崖。

思过崖。这是当年他们兄弟犯错时，鸿钧叫他们思过的地方，就数通天来得最多了。多少年过去了，居然又旧地重游。

通天突然讽刺一笑，呵，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信，堂堂圣人，跺跺脚三界都要颤抖的人物，居然也要思过？思过崖？多好笑！

鸿钧眼里的通天却是张扬地笑了，一如往昔一样肆意，几乎让他以为这还是无数年前的通天，青春年少，张扬肆意，如日方升。

但是鸿钧看到，通天的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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