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艰险

“红果？虬须爷爷？”末月提着竹篮站在一大团藤条面前有些不知所措，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藤条开始移动，摩擦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身前藤条像是蟒蛇一般爬行的模样吓了末月一跳，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从前不是没见过虬须操控自己的藤须像条蛇一样蜿蜒前行，但当无数藤条都如此爬行时，那惊悚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强作笑颜，末月勉强打了个招呼：“虬须......爷爷？”

“末月姑娘莫怕，赤阳还在化形过程中，还不能与你相见，你就在旁稍待片刻吧。”

几根绿油油的粗壮藤条游走过来，互相攀附织了个看起来很结实的垫子。末月眨着眼睛看了一会有点疑惑，于是，在她的注视之下，又有几根藤条织了把带靠背的椅子。这下末月确定了，虬须百忙之中照顾着她，怕她等久了让她休息呢。

愣神间，藤条又搭了个秋千出来了，秋千微微晃着等着她挑选一个坐下。末月赶忙坐了上去，其余藤条这才退走，末月得以安安静静地等着。

盘根错节宛若虬龙环绕的藤球内部，红果盘膝坐于地上。赤猿原身高有一丈二，化形过程中身形不断缩小，此刻只剩九尺。金红的毛发掉了一地，粗糙的皮肤一点点变得光滑，颜色也变得浅了许多，肌肤看上去是很健康的褐色。

“换皮换血肉，这两步过后是最为痛苦的换骨，你可还撑得住？”虬须沙哑的声音在藤球内部无处不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赤猿，透过他蜕变的皮肉直直地盯向骨头。

妖骨与人骨略有不同，不同的族群骨头在数目上经常会有变化，不像人类整个族群每个人的骨头数目都是固定的。因此想要窥探人族修行的秘密就要打碎自己重塑身体，才能学习人族的功法。

妖族资质天生，后天难有进益，所以很多妖都愿意化形向经常能突破仙道的人族学习道法。也有不愿意学习人族的妖，他们保留着原型，固执的守着老祖宗的东西过日子。然而随着人妖二界的停战与交往，现在越来越多的妖都选择化形。

化形过程虽然痛苦，但只要迈过去化形这道坎，既不会影响原有妖法的修炼，又能多借鉴人族道法，何乐而不为？

化形已然成为妖族的共识，默认是必须经历的劫了。越小的时候越容易化形成功。五百岁是一个身体还足够稚嫩，容易改变而又不会轻易丧命的年纪了。

脱落的毛发与老皮已经被虬须操控着藤条卷走，换下的兽血也浸润了身下的土地。红果咬着牙，用灵力一根一根粉碎兽骨，再按照之前牢记于心的人骨图凝结重塑。每断一根旧骨，红果就疼得颤一下。新骨冒着桀骜不驯的骨刺在血肉里肆意生长，一点一点被血肉磨去棱角才安分下来。

红果现在七窍流血，皮肤一会凹陷一会又撑起来，整个人诡异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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