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非人

末月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这婢女抖得奇怪。正疑惑间，知夏在楼梯上冒了头。

末月瞬间笑了起来，招手唤道：“知夏，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

在绿绮楼如此喧哗，而掠影大人竟然不出面，婢女心中又把末月的重要性提了个档次。

知夏也没想到打定主意装瘸偷懒的末月竟然出来抓她，端着托盘的手紧了一紧。她定了定神，展开一个笑，走到近前才回话。

“厨房的桃花糕还差些许时间就能出锅了，奴婢看刚才铃娘好似喜好甜点，就多等了一下，讨了一盘来。”

末月也闻到了那一丝甜香，顿时把对知夏去做什么的疑惑抛诸脑后。

“那我们快回去吧！”

知夏点头跟在后面。最终是谁也没有管过那个跪着的婢女。

关起房门坐下了，末月才发问：“你方才是因为外人在场，才又自称奴婢的吗？”

“多谢铃娘厚爱，但是这锁秋苑处处都是眼睛耳朵。铃娘你有贵人青眼，言行出格些，红娘也会看在贵人的面上宽恕你些。奴婢却是卑贱，稍有行差踏错便非打即骂。”

“哦，好吧。”

末月垂下眼，肩膀都垮了，荡在空中的脚乱踢，很不开心的样子。

知夏拜了下去：“谢铃娘理解。桃花糕才出锅，铃娘不尝尝？”

末月没有拒绝知夏的好意，随手拈了一块，只是有些食不知味。

知夏从来不叫红娘为妈妈，这说明她其实并非锁秋苑七品级之一。不久前还应下了不再称奴婢，而是自称我了。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又出尔反尔，属实可疑。此去比正常时间花费的要久些，虽然知夏说是去等桃花糕了，但是......

末月细细品味口中糕点，从味道来讲甜而不腻，温度上也确实像出锅不久，但是口感偏粉，应当是放了一段时间的东西被人重新上锅又蒸了一次，所以才会偏干。

末月凝视着手中的糕点，默默思索。有知夏在，她没办法再和红果见面了。好在之前拜托宁梧做了通讯用的铃铛，倒也不至于完全失去联系。

绿绮楼高而富贵，她被高高捧起锁进这华丽的囚笼，待遇倒是比之前在丽人苑的柴房好了不少。但无论怎么说，本质上都是监视。只是丽人苑的监视是逼迫她成为妓子，锁秋苑的监视是为了什么？断掉她和妖族的联系？

“铃娘不开心吗？”

许是那张天真明媚的面庞上鲜少出现这样凝重失落的表情，乍一看居然让人于心不忍。知夏也没办法，允许自称我是对她的尊重，但是东君已经出言敲打过她了，她不能也不敢违背东君的意思。她不能接受铃娘的好意，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铃娘都好。

思绪被知夏打断，末月愣了愣赶忙笑起来：“没有呀，就是在想明天要怎么办？那个什么大夫说不过三两天就能好，明天可就不能再拿脚伤说事了。”

“脚伤是好了，腿伤还有一些呢？”

“不行不行，本也只是些许青紫，我若是拿它说事，妈妈兴许会怪罪到你身上。我不小心撞到的你，原也不是你的过错。”

知夏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告诫自己不能被这种低级的拉拢而感动。但是确实，很久没有人把她当人看了。

奴只是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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