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危机

消除完生命标记，年轻奴隶立刻又被安排去做苦力。对于奴隶而言，他们几乎是没有休息时间可言的，奴隶主只会永无止境的剥削与压迫于他们。

……

夜已深，城墙外停止了喧闹，奴隶们这才开始进入窝棚。那些窝棚十分简陋，连块避风的帷布也没有，几根粗木顶一个草顶便算一个奴隶窝。奴隶们通常就是睡在铺了薄草的土地上。

但，这还算好的，有些奴隶甚至连草都睡不到，直接窝在地上。

年轻奴隶做完工就回到了窝棚里，呆呆地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不足两尺的“床”上。冰凉的的感觉由臀传遍身体每一处，那奴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过这寒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窝棚里睡的其他奴隶也相继走进了棚子。这些奴隶一个个目光呆滞，沉默不语，彼此间没有任何交谈。这样牛马不如的生活，早已将他们的生气消磨得一干二净。他们如今，就似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任由奴隶主差使。

或许，他们连机器也比不上——至少，机器不会被无缘无故的打骂折磨。

在他们进来看到年轻奴隶的那一刹那，都不由得略微恍神。显然，他们都没料想到这年轻奴隶能活着回来。天断山脉如此险地，许多军队中的高手都不一定能安然走出，没想到这个奴隶却能回来。

但旋即，他们便又变回了那呆滞的目光。

即使年轻奴隶活了下来，他们也不会高兴，当然，也不会悲伤。他们就如同大地上的一颗颗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岩石，即使同在一个窝棚里，他们也不会对其他人的生活产生仍和兴趣的。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

这些奴隶的进入没有能打断年轻奴隶的思索，他还在回想着白天的一切。

那些奴隶同伴的死亡，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明白，如果自身不强大，那他们就无法获得生存的权力。像今天，若是他们能选择行动的权力，那他们便不会去天断山脉更不会去选择猎杀红角牛，那些奴隶同伴也不会死去。这一切，只因为他们不够强大。

同时，如果他有足够能力，那他面对红角牛时就不会那么手足无措，也就可能有跟红角牛一战之力，也就可能救下同伴了。

甚至，他有时想，如果他有实力，他必然会反抗。他不相信自己一生来就是当奴隶的命！当然，这也只是他在脑海中想想，他是绝对不会傻到对人说出来的。

这年轻奴隶和其他奴隶不同，生活并没有使他变得麻木，相反的，他总感觉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仿佛要把他带入更广阔的世界。这声音时隐时现，尤其是当他陷入危险或绝望之中的时候，这种声音便是越发的清晰，而这种时候，他或是能爆发意想不到的力量，或是能迅速恢复情绪。这么多年以来，年轻奴隶从未找到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

像今天，那种莫名的奇异声音又适时响起，而且在哪个声音的影响之下，他竟然爆发了无穷力量，将十数头恶兽赶走了。

也许，这就是他的生命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起初，他不晓得别人是否也会有这种情况，是不是也会常常在心里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可是每当他问其他奴隶时，那些奴隶不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就是说他是疯子。反正，没有人说过与他遇到相同的经历。

他隐隐间觉得，他或许会走上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奴隶，不会是他人生的终点。

年轻奴隶正想着，棚子里又进来一个奴隶。进来的这个奴隶高瘦的个子，年龄和年轻奴隶一般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的脸因饥饿显得蜡黄瘦长，但眸子却透出一股区于其他奴隶的精神。那奴隶见到思索中的年轻奴隶，惊讶地叫道:“郁楠哥，你回来了？！太好了，上天保佑啊。”

郁楠看着眼前的奴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进来的奴隶名叫昊文，是四年前被贬为奴隶的。他本为一位官家少爷，但家族被人陷害，父亲被杀，一家老小贬为奴隶。四年间，昊文家族人都直接被活活累死，只有他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

其实昊文不只一次地想到过死，但好几次都被郁楠制止。郁楠给他安慰劝告，不知怎的，昊文每次听到郁楠的劝告都很受鼓舞，仿佛郁楠能给他最强大的依靠。

但他不知道的是，郁楠告诉他的，其实都是郁楠心里那个声音曾经跟郁楠讲过的。

而昊文，也是郁楠一直忍辱负重活到今天的重要理由，若是没有昊文这个对郁楠亲近有加的兄弟，郁楠可能早就选择了死亡。

昊文的到来，给郁楠带来了新的生活因素。昊文未来之前，郁楠一直都很孤独，虽然他与别的奴隶不同，有着生活下去的勇气，但永无止境奴隶生活，带给他的是同样的枯燥。昊文来了以后，他们常常在夜里一起聊天。昊文还对他讲外面世界的丰富，昊文还在夜晚教郁楠写字认字，给他讲些古文以及每个男人都渴望的武力修炼。所有这对一出生便为奴隶的郁楠来说，都是极其丰富多彩的。

其实昊文对郁楠是非常赞赏的，他教郁楠的那些东西，郁楠一学就会，理解力非常强。有时候昊文都在感叹——若是郁楠不是奴隶，那该有多好。

举个例子来说，昊文在未成为奴隶之时，已经是他们那批官少爷中难得一见的才子，小小年纪便熟读诗书，通天问，晓地理。可郁楠却从小在奴隶棚中长大，从来就是个傻小子。

可昊文却在一年间就教会了郁楠所有知识，到最后就算是昊文也是感到没什么可教的了，郁楠都已经达到了和他相同的程度。

可见郁楠天赋是有多么可怕。要了解的是，虽然昊文的教学方法很好，可他们也只是利用很少的时间来学习。要知道，奴隶的时间是很少很少的。可是郁楠就是用这些少到可怜的时间在一年内达到了和昊文相同的高度。

见郁楠不讲话，昊文慢慢走过去，跟他聊了起来。

“郁楠哥，你真强，进入天断山脉还能安然走出。我们这些奴隶中，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听着昊文的话，郁楠不置可否地默默看他一眼，说道:“这次只是运气，若是有下次，恐怕……”

郁楠的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去的悲伤，今天白天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七八个奴隶同伴的命就这么失去了，他甚至一点忙都没帮上。

那被红角牛践碎的肉泥像是蔓延在了郁楠的心里，让他很不好受。

望着露出忧虑之色的郁楠，昊文也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郁楠，跟你说个事，你要好好想想。”

“嗯。”

“今天旁边那个棚又有一个奴隶被杀了。”昊文指着旁边一个窝棚脸色沉重地道。

“是那个最强壮的奴隶么？”郁楠追问道，他也想到了点什么。

在紫辰大陆有个公认的原则，那就是当奴隶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奴隶主便会解决他们，防止他们噬主。但没有人会启用生命标记，一是因为生命标记只能保证奴隶两天的寿命，若是在购买奴隶之初用了生命标记，那么这奴隶便只有两天的使用期。二是生命标记本身是一种上古毒物遗种，而且这种毒物一生产生一个后代便会死去。奴隶主手中的生命标记也是有限的，因此一般生命标记只在奴隶外出做任务时启用。

这便是奴隶的悲哀，他们被生活所迫，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如果还有些许改变这种状况的机会，那就是使自己变强。

但事实是，命运连让他们变强的机会都不给，对奴隶而言，变强同样意味着生命危险，甚至，他们还没有权力选择死的方式。

这就是生活的残酷。

郁楠明白那个强壮奴隶自然是由于本身的强大而导致杀身之祸。郁楠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在奴隶中也是个强大的存在，而且他这次从天断山脉全身而退也必然引起了奴隶主的注意。

见到郁楠担忧的神色，昊文急忙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也许他们不会对你起杀心也说不定，只是以后尽量掩饰你的力量便是了。”

郁楠苦苦一笑，从小生活在奴隶当中，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两人又聊了一会别的话题，便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睡去了。

郁楠不知道的是，当他光着膀子带着浑身的血迹回到封地的时候，早有人注意到这一切，并把情况报告了上去。如今，对他的处理决定也下来了。那专门监视奴隶动态的军汉头子现在得到的指令只有一个字——“杀”！

夜幕下，五六个黑影正朝郁楠所在的窝棚走来。凄冷的月光打在那些黑影手上的大刀之上，透着寒冷的气息。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郁楠心里想起一个洪钟般响亮的苍老声音。

那声音喊到:“快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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