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醉酒

苍蓝在他的小屋周围布置有禁制结界，寻常的妖怪根本无法靠近。孤光独自生活在其中不会被奇奇怪怪的家伙侵扰，虽然安全有了保障，但会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聊。

最初孤光来到这深山老林只间为拜师学艺，现在师傅走了，不仅仅是没人陪练指导了，独自剩下孤光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会感觉到有些无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吧。原本孤光也经常一个人，因为头上的羊角发育迟缓，和同类不太一样而受到嘲笑排挤，孤光便尽量少跟外人接触。农家院里的小孩子，独自一人玩耍虽然有些憋屈，但还是很容易便可以自得其乐的。若是能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也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接触到一些人，有选择的余地，和现在仿佛坐牢一般还是有些差别的。

起初孤光做做家务，锤锤镇魔石，倒也没觉得什么。待到一段时间后，孤光感觉苍蓝出去了好久，仍是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日子一天天过去，孤光开始用树干上的划痕计算着时间。

人都会经历一段迷茫的时间，做什么好像都没什么反馈，渐渐的也就对事物失去了兴致。不知道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不知道那崇高的梦想能不能实现。

曾经每天忙着和苍蓝打架，稍有不慎便要挨揍的孤光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而一旦闲下来，尤其是这种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所以人还是不能太闲总要找点事儿做。

孤光选择跟山前的山贼玩。原本这群山贼便是跟苍蓝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孤光的到来，虽然最初的时候有些误会摩擦，渐渐的也算混熟了。

没有苍蓝做陪练的孤光只好找这群家伙。山贼们最初听了也是颇有兴致，虽然是一群抱团取暖的低等级妖怪，但人家是山贼呀，平日里往山路中间一站，横刀立马五马长枪的，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趾高气昂惯了。突然有人找上门来练练，甭管水平怎么样，气势上不能输。

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就算苍蓝那老头很牛逼，这群山贼承认一起上都打不过人家一个。但是当年被任无心打了一巴掌的狗头人山贼小头目，那是亲眼见过当年孤光那个怂样子的，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狗头人山贼身先士卒接受孤光的挑战，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坚持了三秒。准确的说，不过是一个照面，孤光利用最新领悟到的接化发技巧，格挡下对方的直拳攻击，顺着对方出拳的轨迹稍微一拉扯，便令那狗头人失去了平衡。随后对着失去平衡的狗头人后脑便是一下，敲他狗头！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狗头人小头目便晕了过去。

一直和苍蓝对练的孤光也颇为惊异，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令那狗头人小头目颜面尽失。忙扶他起身想掐他人中，求他别死。

随后又有手持长刀，宣花板斧等等各种山贼挑战孤光。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烧饼油条包子麻花的打了个遍。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孤光也懂得了不再一出手便全力以赴，大家也都是习武之人，很讲武德点到为止，气氛倒也融洽欢快。

最终战绩，只论单挑，未有一败，甚至连孤光都有些不太相信这结果。

魔界，弱肉强食的世界，自然是强者为尊。一众山贼纷纷对孤光另眼高看，高喊着：“哦——哦——哦——，孤光丝沟咦~”

令原本有些孤寂无聊的孤光倍感欣喜，跟这群山贼们又亲近了不少。

怪不得苍蓝常说世事难预料，未来的事儿谁知道。最初因为一伙盗贼背井离乡的孤光，现在却是在千里之外，跟另一伙山贼其乐融融，打成一片。

狗头人山贼自被孤光打败后，又挑战过几次，每次都是毫无胜算。一来二去的，也是对孤光心服口服，直接当大哥看待。

难得有人做朋友，而且不因种族，不因孤光的外形而对孤光妄加评判，孤光也乐得开心，便也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山贼了。

这一日，孤光正小屋前劈着柴，狗头人神秘兮兮的跑来找孤光。找到孤光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咋地啦，老铁，怎么一副便秘相。”孤光停下手头的工作。

狗头人冷哼一声，“去你的吧，你才便秘呢。”

孤光哈哈一笑，“别废话，有事说事。”

狗头人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就在刚刚，兄弟们在山下干了票大的，收获颇丰。

孤光闻言笑道：“呦，好事呀，不赶紧分赃，找我来干嘛？”

狗头人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苍蓝老先生出门办事，走了有些时日了。”

“是我知道，这还用你说？”孤光不耐烦的催促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这忙着呢。”

狗头人叹了口气说道：“嗨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的酒不多了。之前苍蓝老先生没出门时，一直由我定期跟老先生交易，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帮老先生收集材料，老先生做完之后会分我们一些。现在老先生迟迟不回，我们这边只能是坐吃山空。而刚刚兄弟们大获而归，正要庆祝的，而这要开宴会的时候没有酒，又怎能进行呢？”

孤光闻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做酒的事一直是苍蓝师傅自己弄的，我也不是很懂，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处给变出来呀。”

狗头人更为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也知道，只是……”

“你在跟我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直接锤爆你的狗头。”孤光不耐烦道。

狗头人一狠心，郑重说道，“剧我们所知，苍蓝老先生是有藏酒的习惯的。但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你跟老爷子住的近些，可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我帮老爷子埋起来的。”孤光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声，想了想感觉不对劲，“好家伙，你他妈让老子帮你偷酒啊？”

狗头人尴尬的笑了笑，“说偷多难听，我们一直有合作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我们急用，就先借一点，等苍蓝老爷子回来了，我们再加倍奉还便是了。”

孤光闻言想了想，“说得倒是轻巧，你不怕老爷子回来，扒了你的皮？”

狗头人嘿嘿一笑，“我们自然是怕的，这不有您这位首席大弟子在呢么。老爷子对我们那真叫一个手下不留情，不过有您在，应该就不一样了。”

“好家伙，我他么直接好家伙！”孤光冷哼一声笑骂这，“你他娘的不光让我帮你偷酒，还拉着我帮你背黑锅？”

狗头人陪笑着说道：“难得的好日子，你也不想大伙扫兴不是。”

孤光学着苍蓝的样子翻着白眼想了想，“行吧，找把铲子来吧。”

狗头人闻言大喜，应了一声：“好嘞~！”便欢欢喜喜的找铲子去了。

孤光带狗头人打开了苍蓝的酒窖，还特意叮嘱山贼们不要太过分，别把苍蓝的酒窖搬空了。山贼们喜笑颜开的表示放心，他们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孤光也只好由他们去了。

山贼们的庆功宴照常进行，自然少了不了孤光这伟大的功臣。推杯换盏间一派人间繁华景象。看着开心玩闹豪饮的众人，孤光有些恍惚，原来和朋友们在一起是这种感觉吗？

不待孤光细想，狗头人凑到孤光面前，已是喝得站不稳脚跟，舌头打着结说道：“来兄弟，今天多亏有了你，够义气，我敬你一杯。”

孤光摆了摆手：“不好意思，苍蓝师傅说过，我不能喝酒的。”

狗头人晃着脑袋似乎根本就没听清孤光在说什么，依然劝酒道：“老弟你今天帮了大忙，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来咱们干！”

孤光扶着醉醺醺的狗头人，暗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真不能喝酒。”

狗头人把酒杯硬塞到孤光手里，“我跟你说，今天这酒可不一般，老爷子也有不厚道的时候，把最好的都留给了自己。这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来兄弟，干杯！”

孤光差点被他给气笑了，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这一套一套的。实在扭不过他，闻了闻杯子中的液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试试应该没关系吧。

孤光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味道怪怪的，有些辣口，余韵却是颇为悠长绵远，咽下去好久之后，呼吸都是这人间酒的味道。孤光第一次喝酒，也不晓得究竟是好是坏，只是觉得感觉上有些奇怪。

“干了呀，剩那么多你养鱼呢？”狗头人催促着孤光快喝。

孤光喝了一小口后感觉并没有什么不适，也不知是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修炼有了成果，还是自己就是那书中看到千杯不倒？孤光不知道，反正喝了没事。便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狗头人见状道了声：“好兄弟痛快！再来！”说着便也开始吨吨吨……

孤光细心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说来也奇怪，苍蓝所酿造的人间酒第一口喝下去有些辣口之感，再喝便是顺畅无比。说实话，孤光并未感觉其好喝在哪里，相比之下，孤光更喜欢山间那甘甜的清泉水。反正喝了没事，孤光也就随着大伙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孤光只觉腹中肿胀，急需开闸放水，便从席间起身去茅房。只是没走两步却发现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按理说习武之人根基要稳，双脚不听使唤，孤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卧槽我中毒了？不应该呀。”孤光暗自想着，难道这就是酒醉吗？但偏偏又感觉脑子还是清醒的。开闸防水的事迫在眉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孤光踉踉跄跄的去找茅房一阵嘘嘘之后瞬间感觉顺畅了许多。

踉跄着回到营地，见到山贼们已是歪七扭八躺了一地呼呼大睡。才发现自己这样只是走路有些打晃，走不了直线还算好的。

桌子底下寻见狗头人小队长，正抱着个酒坛子呼呼大睡。孤光觉得好笑，上前去踢了踢他想嘲讽玩笑两句，谁知刚一抬脚，却觉胸腹之中气血翻涌，一阵恶心欲吐之感涌上喉咙。

刚刚见了各种山贼哇哇大吐的模样，孤光也没太在意，只是暗道原来我是真的醉了，第一次喝醉就是这种感觉吗？真的是有够难受的，以后再也不喝了……

“呕……”孤光俯身也准备开吐，却是呕出一大口鲜血。看着地上的一摊鲜血，孤光也是愣在了原地。暗道一声：“卧槽！坏了！”

跟着苍蓝修习多日，强身健体平心静气的功效确实不错，孤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为那灵光舍利之苦所困扰。甚至都有了错觉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将其压制，却忘记了苍蓝曾说道过，自己力法双修之时，妖力也会成长，如果不能将其控制，孤光身体里的妖力便会与那灵光舍利的灵气相排斥。

如今醉酒之下，想来该是已经失控了。

三年前最初吞下灵光舍利的疼痛感，令孤光永生难忘，此时此刻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孤光一时间慌了神。

“他妈的！”孤光咒骂一声，我说我不喝，偏要我喝，这下出事了吧……顾不上许多，就地盘膝而坐闭眼，按照苍蓝所教的方法，尽力平静心神。

只觉神识间，一团红光与一团蓝光相互冲撞，蓝光较为旺盛占据了上风。红光却也是不甘屈服，拼命的反抗着。

孤光猜测那蓝光便是灵光舍利的灵气所化，而那红光应该便是自己的妖力了。孤光想要控制那团灵气，几次尝试无果，便只好尝试控制自己的妖力。本想利用自己的妖力对那灵气进行压制，怎奈那股灵力太过强横庞大，不是孤光那弱小的妖力可以压制的。

每一次尝试，都会令孤光心神震荡，七窍已经有鲜血涌出。

怎么办？

睁开充血双眼，眼前已经变得血红，和当年一模一样。环顾四周，也找不见什么能帮到自己的。苍蓝不在，一众醉倒的山贼更是不明所以。镇魔石？孤光忽然想到，转念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镇魔石是能阻断妖力，却无法清除。

等等，清除？

孤光忽然灵机一动，自己既然控制不了两股力量的冲撞，将其中一股力量全部释放掉，不就不会有排斥了么。只要撑过醉酒的这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不确定是否能行，但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第一次了。孤光再次静气凝神，感受着体内那股红色的力量，尝试着去控制他。

但是，要怎么释放掉呢？汇聚于拳头打出去吗？孤光忍着疼痛，对着虚空打了几拳，只觉那妖气萦绕于拳头之上，却是不曾离开。孤光想着苍蓝的漫画书里，斗气外放魔力外放的不都是很简单的么，自己做起来竟如此艰难。

尝试几下后，孤光只觉嗓子眼又是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他妈的！”孤光咒骂一声，拳头不行，就用吐的！能吐血，妖力应该也没问题。便再次汇聚妖力。

多次尝试之后，孤光感觉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强忍着气血翻涌，不理会那团狂躁的灵气，将妖力汇集胸腔，深吸一口气，拼劲全力一声仰天长吼：“喝！”

瞬间有红光自孤光口中冲天而起，不仅仅是嘴巴，耳眼口鼻七窍均是如此。而红光之中也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孤光只觉面部七窍无不臌胀疼痛，脑浆子都快沸腾了一般。

宣泄过后，孤光瘫倒在地，却感觉轻松了些许。有效果！孤光大喜，只是再无力气动弹，只能静静躺在原地，恢复体力。

一旁一个醉酒呼呼大睡的山贼睡梦之中被孤光的一声大喝惊醒，迷迷糊糊的念叨着：“啊？怎么了？我没醉！喝……干杯……”声音渐渐模糊不清，却是又继续睡了过去。

孤光看到后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各不相同哈。孤光喝点酒搞成这个样子，这群家伙睡梦中还他妈在喝。孤光躺在地上无奈的苦笑着，想着赶紧恢复体力，一会儿再来一次。

突然间风云变色，雷声滚滚。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的孤光，眼睁睁看着天空的变化，还在奇怪这天也变得太快了，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孤光猛然间想起，当年自己在田埂间，看到魔王的巡查车队，自天边奔腾而过的情景，跟此时此刻却是十分相似。

孤光还在猜测之际，却听天空传来一声大喝：“妖孽异端，速来受死！”

“我擦嘞？这是弄啥捏？”孤光躺在原地不知所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不会是冲我来的吧？正赶上自己没力气动弹的时候？也太他妈的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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