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洲紧绷着脸,跟在江管事身后,凌诺方才被何娘子领走,往三楼另一个方向走了,由此观之,他俩果真是头两个被点的。
他不明白,凌诺才华横溢被瞧上就算了,自己都摆烂成那样了竟还是有人瞧上了,莫不是个瞎公子?一来就是封顶签,那按着醉风楼的规矩……
“按着咱的规矩你小子今后,便是你们这批里的花魁了,直到其他人有赚的银子超过你。待会儿听话点儿!人家出那么多银子买你一夜,人家想怎么玩,配合就好,别惹客人生气,何娘子帮着看过了,这位虽不是常客,但看着就不是什么变态,玩不……死……人的……吧……真有问题就叫啊,外边有人守着。”江管事一路嘴就没停过,一条条叮嘱着,生怕得罪了金主。
辛洲皱皱眉,一万两银子,可没那么容易被超过,先且不说这位金主日后还会不会常来找他,便是顶着花魁这个名号,也少不有钱的客人点来开开眼界,只寄希望凌诺的名声早日扬出去吧。瞧他方才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是挂了幅得意之作出去吧?也不知会不会生气,因着自己抢了他的花魁之名?虽然不熟,但日后有机会还是解释一下吧,若是离不开此处,冒然竖敌并非明智之举。
至于离开……今日便有个机会。辛洲攥紧藏在衣袖之下的木棍,他对自己现目前的手劲有个数,一棍子打不死,敲晕则绰绰有余。
一棍子把金主敲晕,肯定会被送去官府衙门吧!无论是坐大牢还是发配边关,都比待在这烟花之地好多了。既然自己出不去,被别人拖出去总可行吧?大不了一死,也好过在此。
拈花阁近在眼前,江管事刚抬手要去叩门,那雕花木门便自己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眉目俊秀透着股清冷之意,一身玄色衣冠,腰间配一组玉佩,只一眼便知其身份不凡。莫不是这位?瞧着不像啊?
“哎呦,林少傅怎的出来了?人给大人您带来了。”江祺立刻辨认出此人身份,笑容愈发灿烂,“这位可是.....”他正想给辛洲介绍一下金主,却被金主本人打断。
“不用了,本公子只是来给某人当钱袋子,银契在此,管事收好。那人候在里间,我便不扰二位好事了。”林少傅扔下这么句话,抬步便走,跟在身边的侍卫月江管事结清账目,也消失在拐角。
江管事笑眯了眼, 点了点银契:“听话点进去吧。好好表现!明日总算分成。”说罢两位原本站在辛洲身后的使女把他往房里一推,迅速关上门,背过身,一左一右站好。
“客官,有需要直接使唤门口丫头就行!”
时光倒推二刻钟,拈花阁内。
林少傅咽下口中的花糕,半盏茶工夫才止住笑意:“子璜,你不是得了内部消息,有两位惊才绝艳的俊俏公子哥么?那可认得是哪两幅?”
子璜在画卷全部展开后,便一口茶呛住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艰难开口:“我原本瞧上的那位,画的是幅《老翁戏龟图》。”说罢,又看了眼楼下那只王八。
“好一个老翁戏龟,你倒是说说,绝艳在何处?”林少傅笑道。
子璜心中叫苦不迭,他哪想到,阿洲已摆烂到这个地步,这让他怎么夸?
“你若是说不出,我便当你是骗了我,今日这银钱,还是找你的好哥哥来付吧。”林少傅笑得愈发玩味。
子璜闭目片刻,长舒一口气:“你看那龟,似稚子之笔而非稚子,笔法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兼有留白,意韵无穷乃是以翁之笔绘子之心;再看那老翁,构图历妙,线条特异,将些数笔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乃是画法上的一大创新……”这一夸,便是半柱香。
林少傅听着这洋洋酒洒的长篇大论,又回看去看了那王八虾米,说的对,又有哪里不对,但确实是事实。如若不是他亲眼见过子璜收藏的字画,怕还会真以为子璜好这口。
子璜夸完画,又开始夸诗,被林少傅用一块枣糕堵住了嘴。
“行了,这银子我出。日后,你哥哥问起,不许拿我当挡箭牌,传到陛下耳里,我非得宰了你不可。”他其实也能猜到,这作画之人是故意为之,明摆着与醉风楼不对付,子璜此行,怕也不只是为了春风一度,两人之间是另有隐情,只是他无心戳穿罢了,也并无兴趣。
好歹做了这么久好友,对自家朋友的品行还是有数的,这银子,日后子璜定会寻借口送还的。
掷下封顶签,结清银两,临走前林少傅见到了自家好友心心念念的少年。唔,长得确然不错,气质甚佳,却丝毫不似这风尘之地的人。他愈发确定自家好友此行另有目的了。在外秘密培养的党羽么?有可能。
叶子璜听着那人进了屋子,把手中折扇一扔,便迎了出去,他等不及要去见他的阿洲了。
辛洲见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也是一幅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打扮,五官英挺,长发半绾,端的是比自己这身打扮还风流,见着他,便喜笑颜开,迎上来,想要搂过自己。
只觉此人周身气质略有些熟悉,他一时半会儿来不及细想,抽出袖中木棍当空一挥。
打中了,却因那人高他半个头,没敲着脑袋,一棍子砸在了左肩上,砸得那人吡牙咧嘴,一下退了半步坐在了木榻上。
没打晕诶,趁他没反应过来,再补一棒!
将将要抬手,辛洲手中木棍被那人徒手打落,滚向一边,那人攥着他的手腕,借势把辛州扔到木榻上,整个人压上来,将他双手都扣在一起,凭着身形优势,将辛洲整个压制住,不得动弹 。整个过程发生在瞬息之间。
辛洲的大脑此刻开始高速运转,思索下一步怎么办,这人既没有被打晕,也没有气急败坏地叫管事,这一棍,莫不是想让他用……来还?
他瞅准木榻尾的一米多高的烛台,好像能够到,要不……
那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好似怎么都看不够,那双眼里藏了许多话,最后, 却只是俯身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句:“阿洲,Sorry, I'm late . But now,I'm here for you.”
辛洲整个人僵住了, 停止挣扎,虽然记忆在流失,但并不影响他听懂这句话。这是句英文,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只这一句,立场便完全不同了。他忽略了那个称呼,和那句话的本意,只当是那人随口说来试探穿越身份的。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猛烈的狂喜。
天知道,他乡遇故知,是怎样的感觉。
“所以,你是谁?你是来自21世纪吗?”
简单的一句话,辛洲却觉得面前这人肉眼可见地失落了。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卷王改造计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